一段玩笑话
早上7点半,我站在离家不远的公交车站里等着公交。今天的天气真的是非常的差,冷极了还下着小雨,加之身体的重感冒让一大早就要出来上班的我心情糟透了。我把自己裹得非常的严实。尽量不让冷风吹到脸上,免得又引起一长串的咳嗽。
在我这站等车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加上我,也就三四个人。我一手撑着伞,一手不停的看手机时间,只觉得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真的是如度日如年。我一心想着快让我进到公交车里,虽然拥挤的不行,但是至少能让人暖和。真是连现在的自己都想不通,那时候的自己身体怎么能老是这么的差,感冒真的就是家常便饭了。
7点45分,公交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停在车站,我赶紧收起雨伞挤了上去,但也只能勉强的站在门口处,再也没办法往前走一步。今天公交又晚班了,加之下雨开的慢,我今天又是要迟到了。我一边生硬的被挤在贴着玻璃站着,一边心里默默的嘀咕着。
自我会乘公交车以来,我对公交车的印象真的大多都不是好的。拥挤、憋闷、晚班、偷窃……你能想象的混乱中会发生的事情,在这里密闭的空间里真都会有可能发生。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很感谢公交车,每天接送着我上下学、上下班。对于一个上学和上班都需要做1个多小时车程的我来说,没有公交车,真的寸步难行的。
过了两站,跟着公交车里陆续上下的行人,我终于挤到了车厢的最里处,我每次都喜欢站的地方。虽然站着,但是这里是车厢里所有位置里最空档的地方。我稍稍取下了点围巾,终于可以稍微呼吸一下了,我想着一边大口喘着气。或许是有点着急,一口气没上来,反而引起了咳嗽。在拥挤的车厢了,我只好用围巾捂着口鼻不停的咳了起来。一连串的咳嗽让我脸颊一下通红,呼吸也不顺畅起来。那是的心情现在还记得,差极了,跟那天的天气一样。
我一边在心里埋怨:为什么下雨天还有那么多人挤公交上班,一边想着为什么车子不能再开快点,好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再多一秒,感觉都有可能会呼吸不过来。
等把自己平静下来,公交已又过了好几站了。我一手扶着边上座椅上的把手,一边整理已经被抓的一团乱的围巾。可是没过一会儿,又咳了起来,我总觉得,那天,我就是被老天爷整蛊的其中一人。我继续用围巾捂着口鼻,压抑着咳嗽着。
在这时,公交车到站的报站声响了起来,要下车的人开始陆续更换起位置来,我站着前面位置的人站了起来,准备移出去下车。而我真被其他边上的人往后挤着,他们都想坐到这个位置上去。这时,身后突然被人拉了一把,没等我细想,我就顺势坐到了我身后的一个位置上去了,我一边捂着咳嗽,一边往回看,原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一个男生,把我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他趁人下车,有坐到了边上的位置上去了。整个动作真的是一气呵成了,我心里愉快的想着,一边看着望着窗外只留个后脑勺给我的他。
接下来,我们没有说话,我想对他说谢谢来着,但始终没有说话,因为我们中间始终隔着站着的人。一直到下车,我也没有办法跟他道谢。现在想想,自己是有多胆小怕是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遇见,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伸出了手,给了我帮助,可是回应断在了我这里。每每之后再回想,我就会一阵后悔。但那时候,还一直期待每天上下班,大概就是因为可以再次遇见他,和他一起乘坐公交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
那是一趟非常拥挤的班次,但是我仍能一眼注意到他,因为我们的目光总是可以交汇到一起。就算公交上还有很多一直坐同一个时间点公交的熟面孔,但只有跟他,眼神会有交集。只是我总是在交集的下一秒,撇开了眼睛。一直到后来,我没有再躲闪,我们目光交集时,他会对我笑一笑点个头,而我也会回一个微笑……
那是哪一年的事?
脑子里足足想了一刻多钟,还是没办法想起来。我对任何跟数字相关的事情的敏感度真的是不怎么样,这个时候不得不自嘲自己一下。大概记得有五六年了吧,天!这样一想,我的人生也是有了很长的一条河流了呢!
那年,应该是我毕业后的第一年,这是我的第一份正经工作的单位,在此以前也有一些零工会去做做,但大都是去玩玩,按家里的意思是去历练历练。这份工作是自己真正通过领导面试,然后实习最后录用工作满1年的公司。
那个时候跟我同年的很多朋友都还在上学,就我们学校这一届的学生早早出来见习工作了。说是体系改革,要让学生能更早的适应社会生活。在专科第二年年底,我就经由校招面试进入了现在这家公司。通过面试的时候记得自己可骄傲了,只因为班主任都说,这是今年面试企业中最好的一家企业,当时我们专业的一共面试了8人,最后4个人录取了。其他同学或没有面试上继续呆在学校的,或面试成功去到一些工厂类企业进行见习。只有我们4个像是优秀毕业似的被录用了,那时候的自己,到现在也还记得。心里真是什么都没有装,只想着努力工作,让领导喜欢,哪怕工资只有500块。
刚实习那年的夏天如现在一样特别的热,感觉是可以把人烤焦了的热。阳光刺眼的不行,整个办公室白天都是落着百褶窗帘的,只有晚上才有可能打开透透气。之所以觉得夏天特别的热,大概是因为办公室内的空调开的异常的低。虽然大家从早到晚都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可是呆在里面不出半小时,就能把人冻得直哆嗦。而到了冬天,又是非常冷的一年冬天。因为那年,苏州下了非常大的雪,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我现在还记得,那年,大雪封路了,我不得已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才得以继续去上班。而就是那一年,我们遇见,然后还没等相视,就走丢了。
时间就如一条长长的河流,能知道的就是它一直在不停的往前走。而它要流向哪里,我们一无所知。
实习满1年后,我毕业了,正式签了公司的劳动合同。我们的办公室也由原来的地方搬到了稍微偏远一点的郊区。每天从家到公司,我需要做近1个小时的公交车,而我跟他的故事从这里才正式开始了……
我已经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了。虽然努力扒着记忆夹,但也只能苦笑。但打底是往常一样的平凡样子,但是那天阳光一定很好,我上车后挤到公交车厢最后面,一股阳光照过来,正好照在了他的侧脸上,而他目光转过来,我们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公交车摇晃着开了起来,他眼神再次回到窗外。而我,站在他位置的边上,眼光所见之地与他相同……
我记得,我比他早上车,又比他早下车。但是我们一直是一个时间点,因为自从第一次遇见后,我们几乎每次都能遇见。喜欢上做公交,大概也是那个时候的事情了,以及永久不变的最后的位置。
那天我下了公交车,看着车子离去的背影,我迟迟没有离开。心里默默念着:要说声谢谢的呢。那等晚上的时候再说好了,晚上一定还能遇得到的。好像这样想着,就一定会实现一样,我满心期待的离开了站台去上班,等待晚上我们下班时的遇见。
可是,可是那天还有之后的好多天,我们都没有再遇见……一直到拖拉的感冒好了一个月后,我们还是没有再遇到。原本每次都能遇到的我们,突然想端掉的链条,车子不断往前走,而链条怎么也连不上……
半年后,我离职了。工作了近两年的我,还是决定要继续回去读书。可一直到我上班的最后一天的公交车上,我仍没有看见他。我其实知道那天我们也是遇不到的,因为时间不对,最后一天,我早下班了,那班车人一点也不多,很空。
我心里一直很相信一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冥冥中,你想见一个人,终究你们还是会再见一面,我一直这么想着。
两年后的一天,我去火车站送别朋友,在往回去方向公交车站的路上,我远远的看着那班我之前上班一直乘坐的那路316公交车开过来。就在车子从我面前快要开过去的时候,我看见最后车厢里一个人的脸迅速转了过来看向了我这里。我看着他,他也看见了我,他转过脸来,甚至连同身体也转了过来,手扒在窗户玻璃上,他先是带着惊讶,然后冲着我笑了起来。
那天,阳光很大,很亮,我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而他,好像比我记忆里的样子瘦了。我看着车子在车长上停住了,不顾身边穿梭的人群跑了过去,我心里想着:再快点,再快点!好在这站上车的人很多,车子会停的久一点。我不停的往前跑着,跑到了公交车边上,看见了他,他隔着车窗玻璃对我笑着。我也笑着,开心极了。
我上了车,坐在了他边上,我们笑容都还挂在脸上。我喘着气,对他打着招呼:“你好,好久不见!”
“你好,好几不见!”他回复我。然后,我们都噎住了,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我们看着对方就这么尬在那里半响,突然都笑了起来。
“我们……很久没有见了吧,好像有几年了,我以为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呢~”车开动起来,他看着窗外,淡淡的说了起来。
“嗯,有一两年了吧~”我回答他说:“我后来很久都没有再见你,再后来,我就不坐这班车了。没想到还能在这班车上遇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嗯,是呢,我刚才在车上看到你时,以为我看错了。要不是你跑了过来,我已经就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的。”
“呵呵,我也是,要不是你转过来看着我,我也以为是我看错了。”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眼角都是微笑。
“你呢?以后也还是经常坐这班车吗?”我问道。
他摇摇头,嘴角好似一些无奈的说:“我也不坐了,我要走了,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接上话。
“下个星期,我就走了。走之前,还能再见一个老朋友,真是,真的是太好了。”他继续说。
“去哪里?”我问。
“武汉。”他说,“我家在那里,在外面很久了,该回去了。”
“…………”
“你应该是苏州人吧?”他问。
“嗯。”我点点头。
“那真好,可以一直跟家人在一起。”
“嗯,是呢。”
“如果我去武汉,可以找你玩么?”我带着傻气的语气问他。
“可以啊,如果你来的话,你想去哪里,我全都带你去。”
“好哦,说定了!我真的会去的哦~”
“嗯,你尽管来,一定奉陪到底~”
“嘻嘻~”我龇牙对他笑着,他也回我笑着。
“………………”
后面,我们都在乱七八糟的说着话,应该说了很多,可是到现在我都记不得了。
而最终,我下车了才发现,我们没有要对方的联系方式,我们说的话,都是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