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心悦你。”——“略有耳闻。”

      恰逢六月梅雨，在长街的尽头，我又看见了他，那人打着一把青色油纸伞，有淅沥小雨渗过他眉眼。我转开目光，湿透的长发搭在脸上，裙角也湿漉漉的，定是狼狈极了。他却迎上来，将伞塞我手里。我惊讶抬头，耳边听他说：“我要成婚了。”

    “恭喜。”

      我早已知道，此刻也是真心祝福，毕竟才子佳人，天造地设，我一把年纪，还困顿人世伦常也不该，与小姑娘争什么呢。

      只是，这么多年，来来回回也有好几世了，这倒是他第一次成婚，前世皆是英年早逝.....这么多年为救他魂魄，不就是为了这一世他能平安喜乐吗？我们一样能白头偕老，不过天各一方罢了。我已无能力再入轮回。

      想了又想，我才记起他还在我旁边站着。白袍翩跹，面如冠玉。我一时脑抽，对着他的脸：“我曾心悦你。”

      夏蝉在树上鸣叫，我余光瞥得池里的荷叶都托起了肥大的叶子。

      他沉默许久，淡淡道：“略有耳闻。”

    我展颜笑开，将伞递还他，向下弯腰作了个揖：“祝公子，百年好合。”

    我也不等他搭话，径自转身，待走过了长桥，我便突然想起，刚才他必然微微皱了眉。没最后看一眼，倒是可惜。

    千百年前的往事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这些债，我已然还你，想不到，你这辈子尽来伤我了。但是，你可一定一定要要活得欢喜，在这浮世里加官进爵，儿孙绕膝，名留青史。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雨却已停了。我终于撑不住这具残败的身子，重重跌在青石板上。前边有人扑过来抱住我，这人身上倒暖暖的。

        三年后。

      我已与他成婚二载。我不知他是如何找回记忆的，也不知三年前，他是如何耗费心力去寻灵药救我，只是每每看到他腹部的大口子都心疼不已。

      我曾打趣他：“三年前你要娶的姑娘呢？”他也不说话，只静静看我，眼里有哀伤。我遮住他眼睛，他却扑上来抱我，在我耳畔哽咽道:“从来是你，一直是你。”

      ——“我曾心悦你。”

        ——“略有耳闻。”

      我养精蓄锐，我要用千亩良田，铺十里红妆来娶你。

      傻姑娘，千遍万遍，我一直一直，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