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梨花开又落 第十六章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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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安落汐
第十六章 相亲
林樱回到家里，看见父亲圪蹴在屋门口抽着烟，烟一圈一圈地盘旋四散而开，额头上的肉拧成一个疙瘩，眼睛涣散无神。
母亲似乎充满了喜悦，脸色红润声音听起来轻快。她迎上前，一手抱了被子进屋，林樱把书籍衣服等东西陆续拿进屋。忙完这些洗了把脸，简单吃了点饭。
这个时间地里没有太多农活，村里人一般喜欢坐在村东头的大柳树下搬个马扎带上一个蒲扇拉呱唠嗑，内容基本都是些家长里短，当然也有谁家媳妇半夜三更接待野男人的艳闻。林樱这个待在家刚高中毕业的大姑娘自然也成了他们关心的对象。
母亲吃饱饭后也坐在人堆里，刚坐下张大婶开口道：“樱她娘，你樱毕业啦？”
“是呢，毕业了。“
“多水灵的姑娘！这毕业后就不再去上大学了吧？要我说，你家日子过的这么紧巴巴的，不如让她出去打工抓俩个钱，你们也好过些，再说了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嫁个好人家比啥都强！”
母亲听了只点头：“说的有理呢，我也是这么寻思着，这下回来就彻底不再去读书了。张婶你眼睛活泛，帮忙留意一下谁家有合适的小伙子，差不多的话就早些给她订门亲。”
张大婶眼睛一亮，用手拉着母亲低声说：“这你算问对人了，我这正好有个人家，家境不错，他爹在城里做生意挣了点钱，今年刚盖好了四间大瓦房，小伙子今年２０，个头有１米７，模样看着也顺眼，高中毕业。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脚有点瘸，不过不严重，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你考虑一下这条件怎么样？”
“这个，要不咱先相一下看看”
“成了，我这就安排，你等我信！”张大婶边说边起身屁颠屁颠地回家了。
吃过晚饭八点多，张婶来了。她一进门就拍着大腿笑哈哈地：“樱她娘，我去了男方家，人家没啥意见，一听说林樱这模样高兴得不得了，说要是可以明天就过来相看，人家怕来晚了错过好茬子，你们订给别家了。”
父亲不吱声，母亲则笑意盈盈地忙活着沏了一碗糖水，端在张婶面前：“老婶子，你费心啦，喝碗糖水。”
母亲回头冲父亲急火火地讲：“老头子，你倒是给句话，别一个屁都不放！”
父亲抬了抬头，寻思了几秒开口道：“相就相吧，女大不中留，哎！”
得到父亲的认同，张婶整个人都灵活起来，她媚眼都仿佛绽开了，口若悬河地夸赞着对方小伙子如何好，母亲高兴地应和着她。
林樱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她一句话也听不进，也不想听，她不想相亲。想到自己读过那么多书，如果还是用相亲来定终身的话，她宁愿孤独终老。她此刻好想回到校园里，哪怕天天做习题她都不怕。她想到了徐凡，心上的人儿啊，更加心乱如麻。
她气呼呼地甩下一句话便回自己房间了：“要相你们自己相，反正我不相！”
父母并没有因为她的反对和难过取消这次相亲的安排。第二天一大早母亲早早起了床，破天荒地煮了早饭，在她的记忆中这是能数的清的能吃母亲亲手做的饭菜，看着这些饭菜她不吃便已经饱了。
父亲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饭菜，见林樱不怎么动筷，他脸色闪过一丝阴沉。
母亲整个面容都无比的舒展，以往的几条皱纹也在今日不见了影踪，她快速地吃着饭兴奋地说着：“今天早上一起床，有一只喜鹊停在屋檐上“喳喳”叫，还真是好事到了。樱子快吃了饭梳洗打扮一下，一会人家小伙子就到了，咱不能太没个样子，让人家看了笑话。”
“娘，我不想相亲！”
“你这个死妮子怎么就不开窍，别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姑娘早就嫁人了，人家有的孩子都有了，你呀，整天读书读书都读傻了，咱家这条件你不趁早订门亲，年龄大了更不好嫁了。再说了，你弟这也马上快要订亲，家里没点家底谁家姑娘上咱家来？你订了亲，出门再打两三年工，加上你的礼金，也好给你弟弟筹备一下将来。你当姐的就应该多想一下自己弟弟的未来，他可是咱家唯一的香火。”母亲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都飞溅到了饭菜里．
林樱听到弟弟二字，彻底瘫软了。弟弟林亮初中毕业后在外晃荡了几年一分钱没有拿回家不说，还倒让家里给钱给他花。村里也有给弟弟提亲的，但是弟弟老是嫌女孩子要么长的脸大，要么长的太胖，要么长的太矮，要么长的太瘦，反正是不合他的眼，临近几个村里的姑娘相了有七八十个了，好不容易有一姑娘长的顺眼可心的，弟弟又嫌人家缺心眼。
哎，这可是愁死人了……母亲虽然嘴巴上也唠叨弟弟，可是只要是弟弟的事她可是上心的很，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她也乐意。
林樱一抬头张婶甩着她那一身赘肉进了家门，手头拿着蒲扇边走边扇，边走边嘎嘎地笑着，她的屁股仿佛像个大磨盘跟着她的脚步一扭一扭的左右转动：“樱她娘，动作快点，人家男方过半个小时就到啦！”
“好唻，老婶子，我这就吃好了，马上收拾一下，你先坐。”说完母亲动作麻利地拾掇起碗筷，接着催促道：”樱子，你快自个收拾一下，人马上就到了！”
林樱想到要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而且是奔着订婚来的，她感觉百抓挠心般坐立不安，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人生，她好想撂挑子不干，可是眼下已经到了节骨眼上也只能走一下形式。反正她是不会同意的，就算对方再有钱再优秀也入不了她的眼，自己若执意不同意，看他们还能逼自己不成。她决定就穿平时的衣服，也无需费事打扮，打定主意后，她稍微安定下来。
过了一会，院子里一下子来了好多邻居，听说林樱今天要相亲，这帮爱凑热闹的乡亲们哪能错过。他们早早地从张婶那里得到消息，在男方来之前便已经恭候在此。
太阳今日格外地烈，虽然是上午，人一走动便是一身汗水。每个人的手中呼扇着蒲扇，伸长了脖子向门口瞅着，在一阵嘈杂声和笑声中，小伙子推着自行车随着媒人和他的父亲一起来到了院子。
一帮妇女看热闹不嫌事大，拼命地向前挤，把小伙子团团围住。小伙子脸红耳赤，忙发烟糖块瓜子，在嬉笑声中进了屋。
林樱躲在自己的小房间不出来，一股反感的情绪涌上心头。此时她的脑子里全是徐凡的影子，若徐凡知道她在家相亲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此刻她仿佛一条待宰的鱼肉任人刀起刀落，她感觉孤立无缘，一股滚热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她抱膝掩面而坐。
外屋父母在忙碌着招呼着这一群人。许是时间久了，外面有个老娘们大喊一声：“小伙子，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啊，看看你腿脚好不好使。”人群随即一阵哄笑．
张婶拿着蒲扇卡在门口像一尊大石头般回笑道：“你们这群人哪凉快哪待着去，刚才进来不是看见了吗？”
“张婶，刚才没看清，这可是林樱找对象，我们村的村花可不能马虎啊！”
一人架不住众人的起哄，小伙子在腼腆中从屋子里挪腾出来，他低着头在院子里像模特亮相一样走了一圈。
背后开始窃窃私语：“哎，这小伙子腿脚好像有点不利索”，”我看也是，左脚有点坡呢，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讨论着，没有刚才的激情昂扬取而代之的是摇头惋惜。
经过这一轮的“走秀”后，媒人提出了要两个年轻人单独见面说说话，林樱母亲走进了里屋去叫她做好准备。林樱木然地没有吱声，这种场合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真是难为情说不清的别扭啊！林樱正在思索着一会该怎么应付未曾谋面之人时，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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