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避难）剪辑 浓缩 人物以及精彩片段 十

    钟北宜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逻辑，一声激起千层浪，又像阴天里千呼万唤的露水，他突然一声大笑，笑声是那样的肆无忌惮，那样目空一切，那样狂忘，那样海阔天空，那样的荡气回肠，那样的不同凡响，几乎把人们的耳朵震聋了。就像炼狱中的笑声震撼着批判会中的沉默，同时也把人们的无动于衷的心态送入云霄。

    这其中不幸中的万幸是，毕竟铁政委在批判会上久经沙场了，如果不是目瞪口呆的政委及时制止，谁知道钟北宜的笑声怎么让这个批判会蒸发？政委一哆嗦，摆出天兵天将样子，刺刀见红挖苦着钟北宜：同志，你的笑声，是在批判会上表演赵本山小品吗？你说，究竟你的笑声何处招魂？

    既然钟北宜进入行动的角色，他索性慢慢站起来，像一个可笑的滑稽演员那样，苦笑的说：眼下这个批判会对于中国人来说究竟是苦酒还是甜酒，我想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一本账，一本难念的经。而且人生在世无论是苦熬人生还是行动人生，我们不得不以笑的方式回报我们的批判会。而且我在笑声中正本清源，在笑声中缝合我的历史之路。红军的万里长征不就是以革命浪漫主义苦熬过来的吗？白公馆的共产党员成岗不也是在笑声中放下沉重的锁链。所以我在行动中的笑是为我的历史之路招魂，为我的现实舞台招魂，也为我的未来之路招魂。其中对于我的现实之路来说，如果我的生活缺少了笑，缺少了幽默，这对于我们海员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而且人类中的异乡命令逻辑本来就充满了人的遗传基因的甜酒。而如果我们在这种遗传基因中不开发簇新世界的处女地，不体验，不冲刺我们现实生活的奥秘，那么我们这个航次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让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四平八稳混吃等死吗？

    可以想象处于沉闷状态的人们，他们在钟北宜喜笑怒骂话语中，情不自禁哑然失笑了。可以说这种一个人带动大家的笑，至少消解了批判会中的沉闷气氛，是一种挥发心里能量的笑，是不动声色又填补人性空白的笑，而这样的哑然失笑，究竟是笑政委的批判会，还是笑钟北宜的幽默，就不必过于认真了。

    当然政委在人们哑然失笑中也随大流，干笑两声仅仅是点到为止，甚至是那种笑比哭好的奸笑，至少他还听不出钟北宜这样的表白与批判会之间存在什么瓜葛问题。因此政委这样的干笑无法破解钟北宜这样的话语表达的奥秘，自然也无法捕捉钟北宜思想疆界与归宿。由此政委的主人话语的卡壳，其基本原因是他多年来形成的意识形态话语的形态与表达话语机制泡汤了，再也吞噬不了钟北宜这种在沉默中爆发的话语意义。以至于给政委心里造成的紊乱，那种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紊乱其实已经被钟北宜那种玩世不恭的黑色幽默方式打翻了，仿佛让政委的思维方式支离破碎浸泡其中，而他的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塞进酸甜苦辣的万花筒，无所不在支解了他的那种一用就灵的套套中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