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从大唐来(五十二)
文/唐妈
上回说到京兆府中大清早就为季府的账本儿发愁,却不知道,另一边儿的季府别苑,也不好过。
薛子韬今儿个换了身儿水绿色的长衫,像棵春日里头刚冒头的小葱儿,嫩的能掐出水来。可往上瞧一眼,路过的丫头家丁们都赶紧低了头,颤声请个安,火速遁了。
呦呵,这季府里有无数条规矩,一干人记得最清楚的那条就是:薛子韬薛账房不笑的时候,那就要出事儿喽!谁撞上谁倒霉!看着那嫩葱推开自家公子的书房门,砰一声又关上了,大家伙儿都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啊。
季无双起早喝了碗白粥,正站在窗边儿画一幅扇面,听见薛子韬的动静儿头都没抬,手腕儿轻动,勾出了最后一笔,慢条斯理地把笔搁在砚台上,才抬眼看向了小嫩葱,然后嘴角抽了抽。
“你这衣裳打哪儿弄的?这色儿……”季无双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扶着桌子笑得肩膀直颤。
薛子韬却没有心思跟他讨论这衣料的颜色,两步跨到书桌旁,啪一声,一掌拍在了桌面儿上,许是使得劲儿大了,眼角抖了一下,疼的。就是这样儿,他还是忍着疼双手撑在桌面上,隔着桌子直愣愣地盯着季无双,声音阴的能滴下水来了。
“季无双啊季无双,你说账本儿借给唐笑那小子是查灵玉怎么死的。”
“对啊。”季无双拿着扇面儿左右看着,觉得今儿这幅还不错。“就是查灵玉怎么死的啊。”
“那你知道他拿着账本儿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了?”季无双又把扇子举到窗口的日头底下,仔细瞧着:“啧啧啧,我觉得我这画扇面儿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啊,你说唐笑去哪儿了?”
薛子韬磨了磨牙:“他把咱的账本儿送去给林詹那小子了!”
“噢。”季无双继续摆弄着扇面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儿。
“噢什么噢!那账本儿上记得可都是季府的命脉,你就不着急?”
“急什么?”
“林詹看了那账本儿了啊!”薛子韬的俊脸急得发红,衬着水绿色的衣裳,很是有趣。
季无双哗啦一声儿合上了扇面儿,拿扇子敲了薛子韬的脑门儿一下:“你这会儿这样子跟个水萝卜似得。”
“你别转移话题,这都过去一夜了,就唐安那跟蜂窝似得的心眼儿,这会儿都不知道看了几遍算计了几十遍了。”
“算计?我就是要他们算计啊。”季无双从桌子后面儿走了出来,揪了揪薛子韬的袖子,摇了摇头:“唐安是什么样的人?林詹又是什么样的人?其中的厉害关系,岂能拎不清?他们只会动里面儿能动的,不能动的决计是不会去动的。放心吧您呐。”薛子韬还是不放心,追着问了一句:“你一早就猜到了?”
“我又不是唐笑,我怎么猜得到?只不过他这么做了,倒是说明这人倒是个聪明人,这么一来,在对付牧展元这事儿上,倒是又多了个帮手。”薛子韬把放在砚台上的笔洗净晾在一边儿,叹了口气:“你就那么执着,非得跟他对着过不去啊。”
“子韬,我没想跟他过不去,是他越界了。季家虽然世代经商,谈不上书香门第,却也晓得忠义二字如何写。牧展元他身为朝廷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干着背信弃义的勾当……”
“无双,你怎么这么多年了,就是放不下呢?无月姐都走了这么些年了,而且当年那桩案子牧府到底参与了多少,郢王的死到底和牧府有没有关系,都不知道,况且,牧展元那会儿还没你大呢,七八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你不用说了!他的罪孽又何止当年的一桩公案!这些年他欺压良善,勾结外臣,哪一件不过他死个几百次的。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薛子韬就知道,这人只要一说起当年的事儿来就这样儿,油盐不进,只能叹口气:“到底同门多年,你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吧?”
季无双手里边儿的扇子啪一声断成了两截儿:“师父狠不下心,我这个做师兄的总得有个师兄的样子。”
夏日里的日头总觉得走得要慢得多,热辣辣地烤在人身上,不一会儿就能把人晒蔫儿了。唐笑虽然尽量沿着荫凉地儿走,还是被晒得蔫头巴脑,手都快垂到膝盖上了。
唐安那老狐狸听自己说账本儿要还给薛子韬,激动地差点儿蹦起来,却不跟自己说着薛子韬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也不知道啊,那日又没见到这么一号人,只是季无双是这么叮嘱自己的。
他烦躁地踢了一脚脚边的墙,靠着墙坐在了地上。他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儿,心想,这帮人可真是滑头到家了,没一个人愿意接着烫手山芋。哼,没一个靠得住的。想了一想,嗨,自己一开始不也想着要利用人家查案吗,这兜兜转转的。
正想出了一脑门儿官司呢,就听见了一阵喧闹声。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走到城门边儿上了,这会儿正有一队人马要出城,领头儿的那人趾高气扬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都是练家子,在往后是一辆马车。
唐笑抬头往过瞧的时候正看到车厢的帘子被撩了起来,一张俊俏的小脸露了出来,拧着眉看着窗外,眼神惆怅的紧。
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前不久从雨地里捡回去的春雨姑娘。
唐笑蹦了起来,使劲儿拍了一下后脑勺儿,那日里被秦沁敲得那一下子还没好利索,这么一下,疼得他龇了龇牙。唐笑啊唐笑,你个愣怂,竟然忘了住在拢凤台的春雨!这怎么几天没见,自己救回去的人跑别人马车上了?而且,这人又是哪里来的?
唐笑凑到城门口,问朝外张望的兵士:“这位大哥,这什么人呐,好大的排场!”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唐笑,嗤笑了一声:“乡巴佬吧,连安禄山安大人家的公子都不认识?”
唐笑笑了笑退到了一边儿,安禄山的儿子?听小镜子说安庆绪最近来京面圣,那看来就是他了。可是,春雨又怎么会跟他走了?
褚仁曾对唐笑下过一句评语:多管闲事的傻小子。傻小子唐笑瞧着安庆绪高鼻深目,一脸阴谲,怎么都不像是个好人,春雨那丫头虽然来历不明,心怀叵测,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家的。这被这么个番子带出关去,还能有好吗?
这么一想,唐笑就待不住了,紧了紧裤腰带,摸了摸怀里揣着的账本儿,一溜烟儿追着车队也出了城。
安庆绪本是骑了马的,可是马车走不快,他也就只能压着步子慢慢往前溜达,想着马车里那丫头细皮嫩肉,就吞了吞口水。要说这牧展元确实是个会办事儿的,这么样的可人儿,就送了自己。
他不时回头瞅一眼身后的马车,抓着缰绳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巴不得一日就能到了自己家,也好早点儿吞下车里头的鲜果儿。
唐笑到底是两条腿赶路,一直追到月上柳梢头了,才在城外五十里的小镇子上追上了安庆绪一行人。这人已经住了店,马车也不见了,要不是安庆绪的跟班儿打扮都扎眼,唐笑可能就得生生错过了。
唐笑整了整衣裳,推开客栈的门走了进去,先住下,看能不能找着机会把春雨那丫头弄出来。
一开门儿,唐笑可愣了。
这,是在作甚?
专题《哥从大唐来》:这可能是个屌丝逆袭的故事,也可能是个行侠仗义的传说,也可能是个武林外传似的爆笑喜剧,一切都是个未知数,全看三位操刀者的心情和恶趣味。欢迎关注,绝对不虚此行!
作者团成员:Candy热汗淋漓在简书 牧清源 唐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