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随想
周六清晨,太阳寡白寡白的挂在天空,一点暖阳也没有。风“啪啪”抽打着树木,树头的枝叶疯了似的摇摆,黄叶随着风的“呜呜”吼叫绝望的离开了枝桠,绿叶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焉巴巴的低下骄傲的头颅,恋恋不舍的对黄叶低吼:“等着我,我随后就来……”
深秋的情景似乎很苍凉,但是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季节轮回。
降温了,外面已经零下三四度,中午最热的时候才是二三度。小区的小广场一个玩耍的小孩儿都没有,只有路来路过匆匆过往的行人。
孙子没有出去玩耍,家成了玩具的王国。满地都是大小汽车有警车、救护车、消防车、环卫车、大小两个搅拌车、吊车、挖掘机、平板车、还有乐高堆起来的几个汽车。有带车厢小火车和两个奥特曼小火车。还有手指长的小汽车一大堆,用红色毛线连接一串串。前边有红绿灯及路障,摆了满地。孙子口里念念有词:“交通拥堵,请小心驾车,慢慢行驶……”
一会儿小家伙玩着腻味了,跑去餐桌上取水果吃,顺手从袋子里拿了几个阿尔卑斯棒棒糖,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说实话活到五十七八岁,还是第一次像小孩儿似的,嘴里含着棒棒糖绕来绕去的干活,不光嘴巴甜丝丝的,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七十年代初,我上小学二三年级,那时候物质匮乏,人们日子过的也紧巴,平时妈妈不舍得随意买糖果,只有过年的时候买两斤水果糖,三斤瓜子,两斤大豆,两斤黑枣,两斤柿饼。这就是过年的待客的零食,买回来就锁到了小柜子里。正月除了来做客的亲戚,和来串门的邻居坐一起嗑瓜子吃糖果唠着嗑,轮到我们嘴里吃不了几颗糖,记忆中好像没怎么觉得甜过。
我们有个同学叫小娟儿,她们老家是河北的,具体什么地方不知道。记忆中她爸文绉绉带一副近视镜,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好像很有本事。小娟儿他爸在一群老实巴交农村出来的工人中显得很个性。他的工作就是经常跑外,那时候人们不懂跑外是采购员,只记得她们家经常有北京糖和花生。
那时候本地很少能买到花生和北京糖,所以觉得小娟儿姐弟真幸福,她们家有各式各样的牛奶糖,酥糖,软糖,花生糖。小芳经常拿着吃,班里的小同学们都特别羡慕她。
北京,在我们心中那是多么神圣
心想着北京糖一定特别特别的甜。等我们长大了,也去北京买糖吃。然而更令小女孩儿们羡慕的是好看的糖纸。每次到小芳家玩耍,小芳都会拿出一本厚厚的书,里边夹着各种颜色和图案的糖纸,我们几个小女孩儿就像读书一样认真的翻看,米粒说:“我喜欢这张粉色的糖纸,嫩嫩的真好看。“芸芸说:“我喜欢这张蓝色的糖纸,就像蓝蓝的天空一样”。美兰说:“我喜欢透明的亮晶晶糖纸,不光图案好看,而且还看得到里边糖果的样子。”现在想起那情景仿佛就像昨天。
记忆更深的也是深秋季节。一天的傍晚天已经察黑,没有刮风。小娟儿的爸爸穿着一身蓝色衣服,脖子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眼镜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亮光。他走进我们家中指着窗外对爸说:“院子里那两个人是木匠,他们可以把木料拉到杏沟,豁开板子不愿意在他们那里做柜子再给咱们送回来,愿意在他们哪里做就在他们那里做也行。
他和爸妈聊了几句,也许是说做柜子的价钱问题,我那时候太小没有记清楚。他又说:“车在坡下面的小路停着,不会有啥事。”然后没见过世面的爸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既然没事就扛着走吧!就在他们那里做柜子了。”那两个木匠把爸爸和姨哥弄回来的几根木料分两次扛走了,妈妈还特意找了两条麻袋包裹在木料上了,生怕被别人看到举报。那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狠批资本主义倾向,不能随便搞家庭副业。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爸去上班了,妈在给我们做早饭。这时小娟儿的爸爸匆匆进来了,妈妈一脸的惊慌,忙问:“怎么了?”小娟儿的爸爸神神秘秘地说:“他们赶着驴车刚走到杏沟就被保卫科给拦住了,木料被没收了,现在木匠还没有放出来。”妈妈慌乱的说:“那怎么办?会不会找到这里。”小娟儿爸爸说:“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源于母亲很喜欢一个大红柜子,人们口中的大洋箱。爸千方百计的收集木料想满足妈心中的愿望,当然自家不产木料,钱又买不到,自然就是单位用过的新旧木料。家属区有分会主任及积极分子巡查,不让木匠在片区做活,即使你敢做,也要问你个所以然,你家木头哪里来的?等等。所以爸就打听外面收揽的做活的木匠,把木料拉别处,做好柜子拉回来,可以说是买的柜子。结果小娟儿的爸说他认识几个木匠,就推荐过来,不料却出事了。
后来大约一个星期,爸妈一直处于惊慌失措中,等待杏沟保卫科上门调查或者是处罚。爸单位休息的时候还去杏沟保卫科门口溜达了两次,终是没有进去询问,怕没事找事。几根木料就那么没了,事情也就在爸妈慢慢平息下来的惊恐中不了了之了,妈妈的大红柜子没了指望。
再后来小娟儿她们举家搬到了离我们几百公里的忻州,没了音讯!
棒棒糖完全融化了,甜甜蜜蜜的进入了我的心里,儿时的回忆也会慢慢淡忘,就像蜜糖终会没有味道。
如今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糖果不是买不起,而且怕把宝宝的牙齿吃坏。半个月前同学孩子结婚,我们去出门。随礼领的糖没人要,这个同学让那个同学拿上,而那个同学又让另外一个同学拿上,推来推去没人稀罕。
时代就像季节一样轮回,以前有钱人吃细粮,没钱人吃粗粮。现在是没钱人吃细粮,有钱人吃粗粮。就像棒棒糖,以前是买不起买不上,现在是买得起,控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