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自留地

向日葵

2024-07-14  本文已影响0人  山有檀溪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孩子回老家时,邻居家的老人就从自己的向日葵园里,挑选出一颗比较成熟的向日葵籽盘送给她。

孩子开心地把形似蜂窝的圆盘拿给我看。我以审美的眼光反反复复欣赏了一阵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粒葵花籽来。黑白相间的籽壳还残留着湿润的柔软,仿佛一个已经长大的孩子,在呵护养育自己的母亲面前,仍旧保留着一份撒娇般的依恋与娇憨;这样的籽壳,很容易就打开了,质地细嫩的瓜子,婴儿肥一般洁白饱满,我剥了一壳填进孩子嘴里,又剥了一颗放进自己的齿间,初入口的葵花子味道清甜,片刻之后便泛出葵花子特有的香味儿来,但香而不腻。

那种香从嚼碎的籽肉中慢慢溢中,然后一点点渗进我的舌尖,在我的喉间蔓延,葵花子的香在味觉里,便越来越明晰越笃定了。品尝即将成熟的种子香味,就像看见一群即将长大的孩子,可以在相处中,从他们的言行间预见他们长大后为人处事的作风。人类独立成熟的作风,是一种需要用心去品的味道,但大都遵循着生存在这个世间的道德准则,而这个准则下的大同小异便是犹如百花竞放的个性了。返回来说,就像我们品尝每一个葵花籽盘的果实,味道都不尽相同一样。

但是,又有谁能说葵花籽必须是某一种确切的味道,像那种流水线上统一制作的糖果饮料,必须是一模一样的味道。相对于工业手段下的产物,大自然制造的东西是多样的,是随性的。

小的时候,村子里常常有人在菜园花园里种一两棵葵花,有的长得很肥很壮,叶子大,花盘也大,我就会想象着它们成熟后,主人将那饱满的葵花子一粒粒剥下,像小山一样摆在过年用的盘子里;有得则细瘦孱弱,花叶花盘也小得可怜,我不知道它们的主人是怎么看待它们,在我眼里,它们已然沦入了纯观赏植物的行列,而不屑一顾了。

一些种植过或未种植过向日葵的人都告诉过我,向日葵的花盘是跟着太阳转的。这个说法令我产生了很多好奇的想象,我这么个人儿,还常常忘事儿呢?它一朵花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没有完成作业,我偶尔还会被老师罚站呢,又没有人罚它,它怎么会那么听话呢?还有,天阴下雨的时侯,没有太阳,它又会怎么转呢?

有了这些想法,便有了解开疑问的行动。我一有空就跑到邻居家在空地上围起的菜园栅栏外观察。 我惊讶地发现,向日葵也像我一样,并不是每堂课都盯着黑板,它也不总是仰脸对着太阳;除了它面朝太阳的一些时候,还有很多次,我逮到它像我上课打盹儿一样低着头,有时侯又像一个背过脸去找后桌说话的学生,把后脑勺对着太阳。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家长,忙碌的家长不以为然地敷衍我说,我肯定看错了;我把这件事儿写进植物观察周记里,老师批语,让我细心观察后,重写一篇。我确实有重新观察过,但老师要求重写的那篇周记,我最终也没有动笔。

我不但没有动笔,反而因此对老师的话有了怀疑,老师的一些要求我也选择性服从。以致于有一天老师在路上遇见我的父亲,苦笑着说,这孩子有点儿犟啊!犟,用我们这儿的说法就是固执,认死理儿,或者还有钻牛角尖儿的意思。

长大的过程中,我确实因为固执走过弯路,但向日葵并不一定面朝太阳这件事儿,在我的认知里却从未变过。我曾经给孩子举过这个例子,作为对她认识这个不定式世界的启发。

也许在我含饴弄孙的年龄,我还会指着向日葵金黄的花盘告诉孙子,向日葵只是一个名字,不代表向日葵必然朝着太阳。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