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尽心上》23：如何见民之仁

《孟子·尽心上》23：如何见民之仁

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门户求水火，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孟子说：引导百姓管理好田地、减轻赋税，便可以使治下百姓富足起来。百姓富足起来后，引导他们按照一定的时节有所储蓄，按照一定的礼制取用，财货便能有所盈余足够支撑用度。水和火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天黑时分随便敲开别人家的门借用水或火，没有哪户人家会不肯借用的，因为水与火同时是天地之间用之不竭的。圣人治理天下，就是要让天下的大豆、小米等粮食和水火一样充裕，这样一来，天下百姓哪里会有不显现出本然之仁的？

当年，冉有驾车载着孔子到卫国去，孔子感慨卫国的人口之多。冉有便问，人口够多的情况下，卫国该如何发展呢？孔子告诉他——让国民富足。冉有接着问——富足之后呢？孔子告诉他，富足之后便可以教化了。

孟子这段话的本质，说到底就是回应孔子当初所讲“庶之”、“富之”“教之”的具体化。

一、庶之

孟子的第一策略是“易其田畴，薄其税敛”——以鼓励性政策引导民众管理好田地，降低税费，使各种税赋在合理的基础上尽量有所减少。表面上看，这一条是在修养邦国内的民众。实际上，也是在把邦国变成利于民众耕种的所在。

试想，战国时代的邦国国境线并非刚性的，春秋初期的封国与封国之间，尚有大片中间地带。老百姓如果可以自由穿梭往来于邦国之间的话，是不是那些重视土地管理，税赋较轻的邦国更有吸引力一些。久而久之，孔子在卫国看到的“人口众多”现象便会发生。

二、富之

“易其田畴，薄其税敛”在形成耕种人口聚集效应的同时，实际上也达成了基本的“民富”基础。只不过这种基本的“民富”还很脆弱罢了，孟子所处的时代，农业生产条件还很原始，农业生产受到气候条件的限制。直到汉朝，仍然有三年之富余养一年之灾荒的说法。也就是老百姓连续三个丰年节余下的粮食，勉强能够支撑一个灾年。可见，如果没有一定的忧患意识，即便是“易其田畴，薄其税敛”，仍然难以引领邦国百姓渡过灾年。

“食之以时，用之以礼”可以说是实现真正意义上“富民”的关键。中国历史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与吃有关的节气，有那么多关于吃的讲究，本质上都源自于这一逻辑。有节制的饮食，有节制地用度，是富民的关键。

因为农业生产依赖于天气、气候等条件，所以“富民”的标准也定得高。用孟子的话讲就是要让邦国的粮食像水火那样取用不竭。

三、教之

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富之”后，邦国内的粮食像水火一般取用不竭。这个时候，断然不会出现凶年里老百姓“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的情况，邦国之民才算是真正实现了衣食无忧。

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这个时候，邦国之民的内在仁心才会外显出来。当然了，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可以展开教化的时候。

孟子当然不知道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但他知道基本的事实——饿着肚子谈仁义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