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因为走路一瘸一拐，周围的人都唤她瘸腿姑娘。15岁的时候，家里着了大火，父母和弟弟都被烧死了，后来是姨妈救活了她。几年后姨夫赌光了家产，毒瘾成性的姨夫决定把她卖掉，收了人贩子2000块钱。

人贩子来的那天，姨夫说是朋友要带她相亲，相亲完了就回来。瘸腿姑娘当时还感激姨夫，心想着如果自己相亲找到了好人家就好好报答他们。姨妈送她到车站，眼泪就落下来了，在车要走的时候，从后面突然抱住瘸腿姑娘，眼泪润湿了后背。姑娘说：没事，我相亲完就回来，不必这么伤心。但是越说姨妈哭的越是伤心。

临走的时候，姨妈拿出5张100的给瘸腿姑娘，回头就跑了。就在这个时候，瘸腿姑娘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但是当时还是太年轻，她不知道车上的那个女人是人贩子。

她把那个人贩子叫阿姨，大巴车到县城以后，阿姨把她安排在一个旅馆里。还泡了一杯茶，说是可以养颜，让她喝下。瘸腿姑娘当时回答，我一个瘸腿还满脸疤痕的还要养颜吗。阿姨说，喝下去以后，见心上人就不脸红了。她觉得有道理，像喝茶一样，“咕噜”下肚。没过一会就觉得头晕晕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瘸腿姑娘发现自己在一个麻袋里面，嘴里被塞满了纸。车子在山路上摇晃，能够断断续续的听到前面的人说话。说话内容让她才明白自己是被卖给了人贩子，现在要被转卖到一个30岁的男人那里去。听到瞬间，她想死，自己本就无亲无故了，现在又被姨夫卖了，一瘸一拐、走路颠簸还能走到哪里去，随即拼命的用头撞车。前面的人听到了动静，停下车来看，强光打在她的脸上，男人狠狠的扇了她几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一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导致她几乎没有任何力气挣扎，耳边只是想起，死瘸子，老子钱都没有赚到，都想寻死...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失去意识。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有三个脏兮兮、长相差不多的男人看着她。他们对她笑，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因为这三个男人不刷牙，口臭很重。她没有力气起来，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老女人端着一碗水走过来：“媳妇，你醒了啊！你以后就安心的住下来吧，为了娶你，我们家把所有的钱都搭上了。”姑娘没有任何力气，喝完水，饥饿感越来越深，听不见老女人的任何话语。

老女人和这三个男人走了以后，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看着这个油腻的大木枕头，和窗外一层层的大山，她发现是真的。她真的被人贩子卖到这个只能听到风声和雨声的地方。这是一个全村不超过10户人家，整个村庄就大山紧紧包裹的严严实实，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去的地方！她先看了看自己的瘸腿，然后一直盯着远方，死一样的静。

第二天，天蒙蒙亮，三个男人就一前一后的挑着沙挑准备出门，黑的发黄的肤色显现出生活的无奈，拿着农具出门开始干活。乡里在修建学校，他们去挑沙子、扛水泥，每个人每天能赚50块钱。

姑娘被老女人囚禁在一间屋子里面，她看不见远方，看不到希望，仿佛这里已经是地狱，天天哭，夜夜泪，这辈子都没这么哭过。哭累了就对着窗户外面发呆，一直看着那弯弯曲曲仿佛蔓延到云端的山路。低着头再看看自己，杵着拐杖，走不了，脑海中意识到这辈子可能只能在这里生活了。而老女人的话还在耳边回想：你是我们家用全部的积蓄买来的，你这辈子只能陪着我的三个儿子。

第二章

一个月以后，女孩哭干了眼泪，她站在窗台前，心中没有太多的牵挂，本来姨妈是唯一的牵挂，被拐卖后发现对她没有了半点思念。她问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要在这里生活了，现实的无奈、命运的坎坷，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她选择先活着。

三个男人像往常一样出门，只是这次姑娘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他们身材矮小，肩膀像石头那样坦露在外面，那么黝黑有劲，手上捏着一个饭团，边走边吃，转头对这个铁定的媳妇傻笑，其中一个差点摔倒。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笑，在眼泪哭干以后。

中午的时候，老女人坐在大门口，说今天天气好，让她出来晒晒太阳。姑娘第一次一瘸一拐的出来了，老女人安顿好椅子，在上面铺着一张陈旧不堪的毛毯，那条毛毯是老女人的嫁妆，特别珍贵，因为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散发着一股发霉味。姑娘躺在椅子上听着老女人讲他三个儿子的故事：

三个男人的父亲，在一次上山砍柴中摔死了，是我一个人把他们抚养成人。他们没有什么资本，唯一有的就是力气，力气用完了，吃一顿饭，力气又回来了。他们扛水泥、下苦力，到处给人做工。一次乡里有个年轻的姑娘死了，尸体很多天都没人抬，小姑娘是个孤儿和她的奶奶相依为命，上学谈了一个对象，不知道为什么喝农药自杀了，村里的人觉得不干净，都避而远之。奶奶找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帮忙埋葬孙女，最后是他们三个帮忙把女儿抬去下葬的，埋葬完了以后，奶奶非要给50块钱，他们都拒绝了…

老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儿子，他们是好人。姑娘开始对这三个男人产生了好感，他们晚上回来，她开始烧水给他们洗脚，她坐在椅子上向灶里加柴，火光照在她的脸上，三个男人对她笑，她也朝着他们笑了。

不久以后，老女人得病死了。临死前，她说她早就病了，本来可以拿着钱去治病的，但是她把钱拿来给三个男人买媳妇了，她放弃了。老女人紧紧地抓住姑娘的手，要她一定对他三个儿子好，不要不理他们，不要离开他们，要给他们每人生一个娃儿，要答应了才闭上眼睛。姑娘哭了，仰望了一下天空，再看看老女人死不瞑目的双眼，最终点了点头，老女人就闭上了双眼，闭上了她那双早已布满血丝太疲惫的双眼。

葬礼那天，雪花飞舞，姑娘哭的很大声，却没有泪水的哭了，老女人的话像雪花一样在耳边飞舞，分不清是哭老女人的去世，还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她轮流着和三个男人睡觉，日子总是死一样的寂静。不久，姑娘有了第一个孩子，生为人母以后再浮躁的心也向往这一丝平静。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管那些男人喊大爹、二爹、幺爹。村子里一个媳妇3个男人好像永远是常态，无人私语。

村里也一直有新媳妇的到来，姑娘知道她们跟她一样都是被拐卖来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因为自己瘸腿，从未逃跑过，三个男人也从来没有对她红过脸，相比其他同样命运的女人，她是幸运的。

直到左燕的的到来，这个跟她被拐相似却又异常倔的另外一个女孩，再一次打破了这个死一样静的村子。

第三章

左燕在这个村子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孔。奇怪形状的大山、黑的像地狱的房间，她被变成了一只麻雀，被关起来了。

左燕没有瘸腿姑娘的福气，买她的这个男人，从她进门那天都没对她好过。他酗酒，每次喝完酒就对她拳打脚踢，加上这个男人觉得左燕是他买的，就像他的宠物一般，理所应当就该任由他玩弄，一切都要听这个男人的。男人使出挑水泥的力气压在左燕身上，一次一次的强暴，她一次一次就大喊、求救，声音在整个山谷游荡，却永远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左燕怀孕了，男人对她放松了一点警惕，允许可以在房子周围500米活动。超过500米，就打断她的腿，用大火烧毁她的脸。男人还说，隔壁的瘸腿姑娘之所以是瘸子，就是因为以前逃跑，被抓回来腿给打断的，腿断了以后就再也跑不了了，脸上的伤也是被他们烧的。左燕心理产生一种恐慌，害怕腿被打断，她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于是决定先满足男人所有要求，待他放松警惕，自己逃跑也容易一些。

她的活动范围由500米到1000米，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孩子生下来，如果生下来了，逃出去就不好嫁人了，她开始借机逃跑。

那天村里的男人们向往常一样开始干活，左燕找准了时机，拿出偷好的几张钱向山下跑去，这个时候天色略见微光。天大亮的时候，她跑到山下，这里有两条岔路，她不知道走哪一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道该问谁。最后决定朝左走，跑了半个小时后，路越来越陡。3个小时后，还是没有碰到人家，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到乡政府了，就可以投案救助。肚子饿的咕咕叫，头顶烈日，加上孕妇体弱差一点都要晕死过去。她觉得自己一定走错路了，准备返回换一条路。

在返回的时候，左燕碰到了几个人，不是这个村子的，她以为自己有了救命稻草。跪着哭诉着自己的被拐的遭遇，以为会换来公正，没想到被这几个人绑回了她逃跑了好久好久的地狱，他们像押犯人一样押她回村,一路上拳打脚踢、揩油，裤子上早已染成血色，原来这几个人是隔壁村的。

进村以后，他们不给她饭吃，而是把她绑在村西头最大的一棵大树下。直到临近天黑人群开始围观，买他的那个男人一见到她，就狠狠的抽她的脸，她的脸像泥人似的先凹下去再凸起来。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加上一整天的逃跑，孕期的虚弱，喉咙在冒烟，闭着眼睛只是念着：水！无人理会，只有嘲笑和唾沫。

男人扬言要烧了她的脸，用棍子打断她的腿。大树已经被村民围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飞过也能被察觉，他们像过节的似的看着这一场很平常的宠物表演，有些村民已经主动抱来了柴火，观赏这期待的一幕。这个女人是全村人的敌人！

男人已经忘乎所以，他已经彻底忘了这个肚子里面还有他的骨肉，只是念着要对这个女人施行刑法，那些可怕的愚蠢人，还一直起哄，旁边的村民已经点燃了烈火，任由火势蔓延，他们都已经在惩罚的快感中忘了人性，期待着看一尸两命被烧焦后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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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瘸腿姑娘像往常一样躺在家门口的椅子上，望着远方，思绪渐渐飘出山外。往日这个时候，天空还比较明镜，此刻不知怎么居然有青烟弥漫。路边人都往村西头跑去，像是去观看什么精彩的表演，去晚了节目就落幕了。

瘸腿姑娘问了一下村民原由，才得知隔壁的男人正要烧死左燕，那一刻像针尖刺了一下心脏，难以忍受的疼。她大叫，让孩子叫3个男人来抬她去村西头的大树下，慢一秒就死给他们看。

3个男人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了她身边，老大抱着她，孩子在老二的肩头，老三在前面护航，跑到了村西头的大树下。

此刻的左燕被青烟熏得睁不开眼睛，在死亡中不停的挣扎，她的男人在一旁疯狂的享受这一秒的激情，旁边的村民鼓掌吆喝这场壮丽的表演。

“住手！住手啊，快救火”瘸腿姑娘发抖的尖叫，旁边一片死寂，没有人理这个阻止他们观看表演的瘸子。

“你们再不去救火，我就去跟着她一起死！”见没有人理会，她对三个男人大声呵斥到，三个男人迟钝了1秒，随即她便往火堆走去，3个男人害怕失去媳妇，便开始救火。

“她可是孕妇啊！你真的是人吗？...她怀了你的孩子啊！一尸两名....”指着左燕的男人哭腔。

孩子！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样，男人突然从这场报复中惊醒，孩子！唤醒了他作为一个人最后的良知。他疯狂赶走向左燕移动的火堆，紧紧的抱着她，用自己的后背对抗火团。刚刚起哄的村民，不知是出于本意还是拉不下脸，开始救火，直到火渐渐变成一缕青烟。

瘸腿姑娘让3个男人把左燕带回家，自己好好照顾她，背部烧伤的野蛮男人，她不理。

当左燕醒来的时候，瘸腿姑娘正在给她擦洗脸，敏锐的眼光洞察的周围的一切。

“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我想回家！”左燕双手紧紧地抓住瘸腿姑娘的手臂，渴望的眼神直勾勾的等待对方的回复。

“你的孩子流产了，先养好身体”

“求求你救我出去，我跟你磕头了”左燕好像没听见流产似的，只是重复的求救，是的，她根本无暇顾及孩子。

“想要出去，你得先活着，养好身体”瘸腿姑娘递给了她一碗水，旁边的土碗里装了一个饼。

左燕听见此话立刻沉默了，似乎有理，只有活着才能希望，饥饿感的袭来，没有自制力的接过这一碗水，一口猛吞，抓只大饼把嘴巴塞得严严实实，生怕留下一点空隙，希望就被飘走了。

随后的几天，左燕任然在瘸腿姑娘家养病，因为左燕的男人背部也烧伤了，着急养伤，也没有前来闹事。但好景不长，当背部的伤渐渐愈合，便天天嚷着接媳妇回家，起初两天在瘸腿姑娘的帮助下，3个男人还帮忙拦一下。

男人这次不知在哪里学来的，态度变得异常诚恳，低声下气的向左燕道歉，发誓只要以后不逃跑就再也不打骂她了，拼命对她好。

无论男人怎样信誓旦旦，左燕就是不回。但3个男人信了，都劝着瘸腿姑娘不要多管闲事。最后当那个野蛮男人再一次诚心诚意的来接左燕时，就算她一万个不愿意，瘸腿姑娘也无奈的不知如何帮忙，最终左燕被男人接回家。

第五章  逃跑

男人开始几天还强忍着自己的脾气，对左燕好，没有以往的打骂。左燕不让男人碰自己，男人便乖乖不碰。

但好景不长，家暴永远只要0次和无限次。

男人不久又开始喝酒，醉酒回来一下把左燕推上了床，衣服被禽兽扯破，任凭怎么求救，还是只有自己的声音，又恢复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囚笼生活。

一次，左燕被男人打的晕了过去，男人害怕失去这个宠物，就叫来瘸腿姑娘照顾，才得知她又怀孕了。

“如果这孩子生出来了，我还能出去吗？”

“能，你生了孩子，男人对你就不会这么不放心，村里的人会对你减少戒备，你逃跑起来更容易些。”

“那这孩子...”

“带着孩子是逃不出去的，我可以帮你照顾孩子，反正我是瘸子，也逃不了，但你不一样。”

左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紧紧地抓住瘸腿姑娘的手，就像紧紧地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野蛮男人，听说自己的媳妇怀孕后，异常窃喜，转变了以往对左燕的态度，切换出另一重好人人格。

左燕，开始计划着自己的逃跑计划，在怀孕期间表现出一切听话。野蛮人还暗自窃喜：看吧！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就不会有逃走的冲动了。

经过十月怀胎，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野蛮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慢慢放松了对左燕的监管，心思都转向了孩子。

几个月后，左燕悄悄把孩子抱着去找了瘸腿姑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哭红了眼，瘸腿姑娘抱过了孩子。左燕犹豫了许久，艰难的放开的孩子的手，泪流满面却又坚决的向弯弯曲曲的山路走去，那是通往自由的山路。

终于，她自由了！

第六章  后记

瘸腿姑娘看见左燕远去的身影，眼角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明液体划过脸颊。

那是自由的向往，她是羡慕左燕的，至少她还有腿去追求自由。

两个月以后，村里第一次来了警察：

左燕死了，左燕的两个姐姐和父母都死了。死在家里，是被人砍死的，惨不忍睹...

听说是那个男人去左燕的家乡找到了她，并要她回来，左燕不依，全家人也赶着这个男人走，男人一怒之下，拿着菜刀趁着天黑砍死了他们，之后一个人回到了村子。

瘸腿姑娘正在喝水，手里的杯子“叮”的一声落在地上，格外刺耳，就像希望的光被人一下子灭了。

后来警察解救了很多被拐卖来这里的女人，但很多女人还是没有走。当警察来瘸腿姑娘家时，她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孩子、左燕的孩子和瘸腿，沉思了许久回答，

“我是自愿嫁到这里来的”

警察走后，村子又回到的以往的平静，那些被男人藏起来的女人又回到了村子。

“妈妈，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啊？”7岁的儿子天真的问道

“一个以后，你们出去了就永远不想回来的地方”

瘸腿姑娘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