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狩(8):投奔
“拜托了,大人,您就让我入伍吧。”
“不行,你这样身无长物的人,可不是信长大人所需要的。”
“可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家父也曾侍奉过织田家,我是自小受家父教导,十分向往织田家才前来投奔的。”
“滚开滚开,跟猴子一样瘦弱,还想来投靠信长大人。”
“砰”征兵处的门被狠狠地关上了,留下失望的日吉丸和红叶站在门口。
“果然啊,我这个只会做生意的人,很难成为武将的下属啊…”
“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红叶见到如此失落的日吉丸,忍不住出言安慰了一下。
几天前,他们赶到了那古野城,却得知织田信长已经出发前往正德寺和美浓国的大名斋藤道三会面。坊间的传言,是织田信长为了应对家族内重臣和弟弟织田信行的压力,将要迎娶斋藤道三的女儿,扩大自己的势力。
日吉丸和红叶扑了个空,只好自己前往军营,毛遂自荐起来。他们得到的待遇再一次证明,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瘦小的日吉丸连门口卫兵那一关都差点过不了,塞了不少钱,却又被征兵处的事务员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没有工作,住的地方都没着落。
那古野不是望边那样的小城,这里的旅店价格不菲,日吉丸又给门口卫兵塞了不少钱,他们两人已经负担不起住店的费用了。他们只能在城墙边上支帐篷,度过晚上。城墙边并不冷清,在这个战乱时期,许多流离失所的难民都会选择在还算和平的城市里,寻找一个犄角旮旯暂时住下,而本城无力购置房产的混混们也会选择这里作为大本营,所以在城墙边上,往往是鱼龙混杂。
日吉丸和红叶选择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人少冲突少,他们平时也低调,这几天也还算是平静。
今晚不同了。
日吉丸和红叶失望的回到帐篷,煮了些水,就着干粮开始吃起来。而暗处,有几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这两个人,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在这里大概是连朋友都没有的,身上钱也不多…”
“那个猴子没什么价值,可是那个孩子,我看长得挺清秀的,抓了,找个不育的人家卖掉,说不定还能有个好价钱。要是卖不出去,就打断了腿做乞丐吧。”
“好,那我们晚些时候动手?”
“嗯。”
暗处的身影渐渐退去。
这天晚上,红叶总感觉到不安,但因为奔波一天实在太累,也没有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在某一个时间,他醒了过来,刚想倒头继续睡去,余光撇到了帐篷外的人影绰绰,他躺着移向日吉丸,捅了捅他的腰间三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日吉丸也醒了过来,同样发现了外面鬼祟的身影,正当他把手伸向一旁的木棍时,帐外的人影冲了进来,对着日吉丸就是一刀。
日吉丸飞快的闪开,也拿到了木棒,弓着身子与面前的入侵者对峙。日吉丸认出了入侵者,这是城西的混混,日吉丸和红叶曾在那里吃过一顿饭,对街边的这些个流氓有些印象。
正当日吉丸想要发难时,一旁传来了“得手了!”的声音,他转头一看,红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一旁的人手上提着一个正在乱动的麻袋。红叶被抓走的下场,他绝不允许。
于是他冲了过去。
日吉丸的战斗技巧还是不错的,他闪过了几次斩击,冲到了麻袋面前,一棍子撂倒了拿着麻袋的人。掀开麻袋,是红叶惊慌失措的脸。
“日吉丸,呜呜呜。”毕竟是孩子,红叶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日吉丸正要安慰几句,背后突然遭到重击,这一伙可不只几个人。日吉丸转身和他们搏斗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被制服,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这个廋得跟猴子一样的丑八怪,还跟我们斗?”
“怎么处理?”
“杀了,城墙边不明身份的死人,他们不会管的。”“他们”显然指的是城里的卫兵。
“日吉丸!”红叶听到他们要杀死日吉丸,歇斯底里的叫着。
“小鬼,你叫也没有用,还是祈祷一下你能被卖到一个好人家吧。”
红叶绝望地低着头啜泣,哭着哭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喂,小鬼,你笑什么?”
红叶不说话,只是继续笑。
”你少装神弄鬼的,信不信打断你的腿。“在麻袋边的人有些害怕,拿着刀慢慢靠近红叶。
红叶抬起了头,眼睛不知何时附上了一层血色,嘴里发出着野兽的低吼。混混们看到这一幕,心里更加的不安,纷纷向红叶冲去,想要尽快解决他。
也许逃跑会更好。
红叶以常人不应有的速度奔向了人群,手里拿着自己的猎刀,像路过一样穿过人群。
红叶“路过”第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脚筋喷出了血,第二个人是腹部,第三个是喉咙…
当红叶走到日吉丸身边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不会动了,而红叶也沉沉的倒入了日吉丸的怀里。
日吉丸呆滞地看着红叶一步步走来,直到他倒入怀里。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解决了这么多人?日吉丸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他走到那些尸体边上,把尸体一具具拖出帐篷外,然后找了辆破旧的手推车,把他们分散东西南北四个城墙边。虽说城内士兵不管城外人的死活,但一个地方集中了大量尸体,还是会带来麻烦的。
处理好尸体后,日吉丸回到帐篷清理了血迹,靠在了帐篷边,他已经睡不着了…
红叶醒来时,觉得自己好像被马车撞过一样,全身疼痛无比。他想支起身子,却引来更剧烈的疼痛,忍不出闷哼一声。
日吉丸听到了声响,连忙走了过来。
“醒了?”
“嗯,昨晚…我怎么就昏过去了?”
“你不记得了?”
“我就记得你要被杀了,然后就没印象了。”
“嗯…昨晚有位武士路过,拔刀相助了。”日吉丸想出了个烂剧本。
看着红叶白眼快翻到头顶上了,日吉丸连忙岔开话题。
“我今天去城里旅店给你开间房,你先休息一天。”
“不是快没钱了吗?”
“没钱再赚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安静的休息。”
红叶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日吉丸上前把他背了起来,进城找了间旅馆让他卧床休息,这路上当然免不了红叶疼得龇牙咧嘴的抱怨。
“哎哟,真是疼,诶!你干嘛去呀?”红叶在床榻上还在抱怨,看见日吉丸转身就要离开了,出声道。
“我去办点事,你在这安心睡吧。”日吉丸说。
“哦…”红叶也动不了,只能目送他离去。
城外五里,一支军队正往那古野城的方向行进,为首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行进的途中,不时与身后的侍从交流些什么。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个瘦小的身影。
日吉丸很紧张,他很清楚待会要做的事情,一不小心是要丢掉性命的。可是想到自己在危机时刻非但没能保护故人之子,反而还要依靠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就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军队很快到了日吉丸所在的草丛附近,卫兵们隐约看见一旁的草丛里好像有古怪。就是现在!日吉丸这么想着,冲了出去。
“我的主公!我是前来请愿的!请让我为您效力!为主效力,死而后已!我想为您效力!”日吉丸一边疯狂的嘶吼着,一边向前跑去,他敏捷地躲过了许多拦截,靠近了那个首领,想要拽住他的马鞍。但很快,追上来的卫兵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制服了他。
织田信长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像猴子一样瘦小的男人,他下马阻止了卫兵对他的殴打,走到日吉丸面前蹲了下来。
“说说吧。”
“我的父亲原来是在先代信秀大人手下的步兵,名为木下弥右卫门,一次战斗重伤后就卸甲归田了。我叫日吉丸,从小就听闻了织田家的英雄事迹,十分想要投靠信长大人,但是找遍门路,都无法进入,只好跑到您面前请命。”日吉丸努力地抬起头看着织田信长。
信长苦笑着对近侍说了句“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转头继续对着日吉丸。
“你想为我效力?你足够强壮吗?”
“不够。”
“你有什么特殊本事吗?”
“没有。”
“那你凭什么?”
“凭我想要为您效力的真心,如果不够忠心和勇猛,再有本事有什么用呢?”
“有点意思。”织田起身点点头“你刚才怎么就直接喊我主公了?”
“我出生在您的领土里,天生就是大人您的子民,而且我也一直想为您效力,主公两个字情不自禁地就喊了出来。”
“哈哈哈,你这个奇怪的家伙...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吧,日吉丸,今天开始就为我效力吧。”
“是,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