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一部像小说的散文叙事集
刚看了《皮囊》的前几章,一直以为一部小说,人物和故事情节充满文学性、戏剧性和寓言性。
看到后面几个篇章,又觉得除了叙事的背景还是那个小镇之外,人物和故事脱离了原有的关联和故事架构。
后来才发现这并不是一部情节虚构的小说,而是一部叙事性散文集。又总觉得故事和人物似乎超越了现实,难以相信这样鲜活、生动,泼辣,又求助于神明安慰的人物,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物。82年出生的作者,明明也算是同龄人,即使是二十几年前的社会和人物,于我确实完全的陌生。这一切,和我有限认知和了解到的生活差别太远。
《皮囊》里,作者用深刻的笔触刻画出了一大群人物众生相。
用近百年的生命历程活成了朴素生活哲学家的阿太,用她那生活化却蕴含哲理的一句话"肉体是用来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点化出本书的主旨。
当她的皮囊——这句身体的躯壳,被年老和疾病困在一把小小的椅子上时,依旧是作者心灵栖息安慰的港湾,做过外面的风风雨雨,回到家里,坐在这个老人的旁边,絮絮叨叨一个下午,依然有说不出的安宁的踏实。我们每个人又何曾不是这样呢?
即使面对死亡,阿太依然是豁达的,安慰亲人不准哭,说“死不就是脚一蹬的事情嘛,你要是诚心想念我,我自然回去看你。因为从此之后,我已经没有皮囊这个包袱。来去多方便。”
那充斥着海腥味的小镇,那不规则的四层小楼,苦难又不屈服的一家人,让人动容。父亲充满传奇色彩的前半生,突遭病魔后全家各个阶段的微妙细腻的心理状态和行为模式,无不拷问着生活的方向和希望,但是没有答案。
妈妈在无数次的绝望和现实的磨难和压力,无数忍不住吞下那包老鼠药的冲动,依然句句笃定以瘦小的身躯接过父亲的加油站,笃定地在有生之日里对父亲不离不弃,并坚决修建四层小楼,来维护父亲的尊严。在父亲去世后,有无数次午夜梦回,念念不忘,要通过神灵来求得父亲亡灵的安稳。不着一字,尽着母亲对父亲的那种爱和信念。
父亲的瘫痪,从最初的充满希望,到后来彻底的绝望,最后心安抹布地演化成一个小孩子的状态父亲这具皮囊,既是生命沉重的负担,又是一家人完整亲情、希望的依托。
曾经看到颤巍巍走路慢腾腾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就想,如果有天,我也老了,或者生病了,我想走快一些却走不了,意识支配不了我的行动,我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想作什么就做什么,那该多痛苦。这种想法转瞬即逝,毕竟还觉得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和青春。
可是,困囿住我们的又何尝仅仅是这副皮囊。
这部书里还刻画了小镇上曾经引领时尚发展的女子,最终不容于世;还有肉体与思想矛盾的那些小伙伴,曾经充满青春、叛逆、豪气冲天,身在俗尘万丈,心在九天之外。用自己的方式或虚张声势地挣扎炫耀,或严酷的自我奋斗跳脱小镇这方小天地,后来或归于毁灭,或沉寂于惨淡的现实。
也曾经,汲汲以求的永远难以得到,曾经以为自己该得的永远在遥远的远方。也曾经,当初那个不声不响的人最终走在众人的前面。
看似荒诞,实则就是曾经年少贫瘠的想象和赤裸裸的现实。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人物,真的很像是小说里的场景,但又实实在在存在于作者生活中。也许,唯有真实的成长与生活,加上作者本人的敏感、细腻,深入的探讨,让人思考、感动不已。
作者一直是一个恋家的人,他想通过对家人,对曾经朋友的叙述、回忆和反思,来思考自己的意义,希望用笔触表达出一路走来的风景和领悟。
他做到了。
正如韩寒在全书序言里提到的,会将这本书带上旅途,在每个精密陌生的夜晚拿出来慢慢看。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