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一
2015年农历6月21日，宜求医、治病、破屋、坏垣，余事勿取。
阿成父亲再看了一遍黄历，喝了口茶，终于稍微安心地坐着阿成的摩托车去了县人民医院。生平第一次做手术，内心难免有些紧张，尽管是一个小小的疝气手术，阿成父亲内心还是非常忐忑。九点整，阿成父亲进了手术台，长长的走廊被深绿色的门帘间隔，一眼望不到头…
阿成坐在依墙的蓝色排椅上，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不停的在屏幕上上下划弄，同时一只脚不停地踏着地板作响。
“抽根烟吧！疝气手术很快就出来！”坐在阿成身边的中年人递过来一只烟。
“你家属也做疝气手术？”阿成问道。
“对！不用多久。”中年男人回答道。
阿成接过烟，凑近火机猛然抽了一口，随即大口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仿佛轻松了许多似的。
整个县人民医院被刷成绿色，绿色象征着生命，如此倒也契合，楼下院子里停满了摩托车、电动车，进进出出楼里楼外到处都是人。到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有家属大声叫喊护士换瓶，有人搀扶着病人上楼梯，有人拿着单子形色匆匆，有人在住院部的缴费窗口等待缴费…
门帘终于掀开。
XXX的家属快过来，一个护士把口罩扯下，对外喊到。
阿成听到护士的声音，当即从座椅上起身，朝护士走了过去。
二
阿成父亲被安排在7床，7床在病房的角落里，整个病房住满了人。各式各样的病人躺在床上，手上输着点滴。麻药渐渐散去药效，阿成父亲随之觉得伤口阵阵作痛。
4床上躺着一个老婆婆，头发苍白，看上去有气无力，桌子上放着几瓶输液的瓶子。4床旁边坐着一个瘦弱而又黝黑的中年妇女，从阿成进来，瘦女人便一直在一旁唠叨不停。
“我婆婆从做手术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陪护她，现今要出院了，她总要过来一起接人阿！“瘦女人说着不觉抽泣起来！
“你们家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坐下来一起协商解决，你量再大，也总不能由你一家来负担！”躺在5床的眼镜男说道。
“做子女的都有照顾父母的义务，该我们家尽的义务我一分也不会少，但是我那大嫂家做的太过分了！”瘦女人强调！
“我对我这个小儿媳没什么话说的，对我很好。”躺在4号床的老婆婆突然喘着气说道。婆婆的一席话，为瘦女人赢来了一片赞许的目光。
“现在老人家要出院了，你们俩家总要有人接回家去！”眼镜男在一旁说道，别的病床的人也一同附和。
“该我们家尽的义务，我们一定会尽。但是，他们家也该尽起他们家该尽的义务！现在老人家要出院了，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我不会办出院！”瘦女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又不是生了我老公一个儿子，做儿子的都有责任赡养老人家，何况我老公还排行最小，做老大的更应该带头！凭什么一直都由我家来照顾、服侍老人家…”瘦女人大声的说道。
…
从瘦女人的诉说中，阿成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老婆婆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外面务工。两兄弟原本约好，老婆婆跟两兄弟每人吃一个季度。可是，今年以来，自从两兄弟出去打工之后，老婆婆一直就跟着小儿媳一家人吃，直到现在，大儿媳一直不肯将婆婆接过去吃住…
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在替瘦女人抱不平，又为老婆婆担忧。
担忧瘦女人一时铁心，真不把老婆婆接回家去！
三
医生又来了，催瘦女人快去办出院手续！
焦急的瘦女人一时心急，竟哭了起来。
“你快打电话催你大嫂过来啊！”旁边的眼睛男提醒瘦女人。
电话打了2通，终于通了！
“她在路上来了！”瘦女人跟大家说。
不久，一个胖女人终于来了，带着一个男孩一起过来的。
“大嫂！”瘦女人倒是很热情的走上前去，和胖女人打了声招呼。
胖女人施施然走了过来，脸上明显带着点不快。
“婆婆是在你们家病的，要出院也说先接到你们家。”胖女人大声的说道。
“出院接到我们家可以，可是接到我家之后呢？在我们家已经住了大半年了，什么时候接你家住去？”瘦女人也不甘示弱。
“下个月就接到我们家住！”胖女人说道。
“在我们家吃住了大半年，在住上个把月没关系，也只有今生世的父母…，你必须要写一个字据，不然我不会办出院手续！”瘦女人说道。
“白纸黑字，写一个协议是比较妥当！”眼镜男说道。
“我不晓得写协议！”胖女人对瘦女人嗔道。
没读过多少书的瘦女人一时也无语应对。
“我来帮你们写！”阿成只觉得心里热气一涌，挺身站了出去。一时间，大家的眼光纷纷投向了阿成。
阿成胸有成竹地走向了5号床，找了两张凳子，朝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你去拿几张纸和笔来吧！”阿成对瘦女人说。
“这哪里有纸笔啊？”瘦女人对阿成说。
“外面新农合报账的地方有复印的地方，他们肯定有的！”眼镜男提醒瘦女人道。
瘦女人立马跑出了病房。
阿成觉得顿时整个病房的人都注视着他，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协议的格式、内容…
四
瘦女人一会儿就讲纸笔拿回来了！
阿成铺开纸张，拿起笔开始写协议书：
协议内容如下：
甲方：XX
乙方：XX
XXXXXX
XXXXXXXXX
XXXX
不一会儿，阿成便将一份协议书写好了，当着大家的面念给胖女人、和瘦女人听！胖女人和瘦女人听了表示都没有意见！
“要添上一条：时间到了，就由上一家送到下一家家里！防止下家不来接人，互相扯皮…”眼镜男说道。
阿成听了，觉得眼镜男说的确实有道理！
便在最后又添上了一条！随后阿成又重新抄写了一份协议书，便叫胖女人、瘦女人各自签了名！
阿成总觉得不妥！又叫瘦女人去新农合报账的窗口拿了一个印泥回来，让胖女人和瘦女人各自在签名上按了一个手印才觉得妥当，便将两份协议书给了他们。
瘦女人一个劲儿道谢，对她而言无疑解决了大事一件！
下午下了班后，阿成提着饭来到了病房，一进病房就看到4号床换了新的病人，眼镜男远远地就对阿成点头示意！
阿成也回之一笑！
2011.1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