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灵》第一章

　　［摩斯城  角斗场］

　　看台上的观众看见进斗笼的是一个一米五出头的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纷纷议论。“诶，今天的斗奴是不是搞错了？这孩子看上去还没满十八呢，怎么就让她上了角斗场？”

　　那女孩脸上脏兮兮地，还有几点血斑，此时正在缠自己手上的腕带，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斗笼另一边还没开的铁门，仿佛下一秒就会向门里的那只斗兽扑去。

　　角斗场里打杂的人靠在观众台上，听见观众的议论，将扫帚放在一边，眼神嘲弄地看向了那个斗奴，嘴里嚼着根枯草对观众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斗奴的孩子不斗兽还能做啥？”

　　斗兽场的老板吩咐了一声，台上的财官（财官：专门管理斗兽场赌注的人员）对着观众说话。“各位爷，现在就可以下注了，最低两千注，最高无上限！”

　　几个心急的人吵吵闹闹，“今天的斗兽是哪只啊！”

　　那财官一笑，“爷，别急，我正要说呢。今天的斗兽是鸿麒，到现在为止已经斗死了十三个斗奴了，是这个斗兽场排名第五的斗兽。”

　　“那这个斗奴呢！”

　　财官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个斗奴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斗兽，不过她父母以前都是一等一的斗奴，杀了好几只斗兽呢。”

　　台下的观众骂骂咧咧，“滚你娘的，谁信你真找了个黄毛丫头出来斗兽，明摆着的局面，谁都能知道这丫头肯定赢不了，你们斗兽场这么好心？让我们发大财？”

　　财官依旧笑着，慈眉善目，真像是个老智者。“这斗兽和斗奴都是随机安排的，各位爷怎么想的就怎么投，毕竟，这斗兽也听不懂人话，我们还能和它打商量不成？”

　　斗兽场，一种以人命为牌的赌注。庄家肯定不会让自己亏本，可这种心理较量就很难琢磨了，你想的浅了，庄家就想深了；你想的深了，庄家就故意摆出一副明牌，就看你有没有胆量投了。

　　斗兽是不通人话，但如果有能和斗兽沟通的超能力者在暗处搞鬼呢？又或是，能对人心理暗示的超能力者对斗奴进行干扰呢？怎样看都是庄家会赢。

　　这些观众不知道这些吗？知道。但他们也知道庄家会赢，但不能把钱全赢掉。赌博，其实赌的就是自己是不是那幸运的一小部分，可往往，赌徒们都是那输的裤头都没了的大部分。幸运不会一直降临在你身上，赚的越多，悬崖越近。天平，永远会朝有砝码的那一方倾斜。

　　观众们推搡着下注，一些以前看过鸿麟在斗兽笼里的凶悍的，毫无犹豫的把注下在鸿麟身上。

　　有几个见下斗奴注的人少，横了下心。“妈的，今天老子就搏一搏！”

　　下注完毕，财官宣布，“三、二、一！斗兽开始！”

　　轰隆隆——沉重的铁门缓缓地打开，尘土哗啦啦往下掉，扑成一层灰雾，二只通红的眼瞳像两团火，一下子飞过来。

　　“哦哦哦哦——”台下的观众欢呼叫喊着，血与肉筑成的盛宴向来让人热血沸腾。

　　鸿麟一扑过来，斗奴迅速躲开，双手抓在地上，像一只竖起了毛的猫身体弓着，锋利的爪子隐在瘦弱的身躯里。那眼睛，噬人、可怖。

　　鸿麟怒吼了一声，虎啸龙吟。那锋利的牙齿足有一米多长，晶莹的口液顺着利齿流淌下来。几个前面的观众立刻缩紧了脖子，身子往后退，想靠在后面的观众身上寻求安全感。谁知后面的观众也吓得往后退，那前面的几人直接翻到在地，笑倒一片。鸿麟听见声响转头望去，斗奴眼疾手快抽出腰间的匕首，疾步冲去，刺向鸿麟。

　　这只斗兽身上全是鳞片，比铠甲还坚固，只有尾巴和肚皮那里没有鳞片，斗奴没有犹豫，手起刀落直接砍向它的尾巴。

　　血瞬间迸溅如柱，喷得斗奴全身都是，她不敢怠慢，立刻跳开。

　　“嗷——”

　　斗兽嘶吼着扑腾，疼痛难耐，像疯了一般四处乱蹿。整个斗笼里全是血，浸在地上、混入泥土，红褐色的斑斑点点。

　　血腥味弥漫开来。

　　斗奴脸上还挂着斗兽的血，嘀嗒，嘀嗒，一滴一滴裹着汗水滴落。鸿麟叫着朝斗奴冲去，那斗奴手上还拿着它那截血淋淋的尾巴呢。

　　斗奴不退而进，挥舞着手上的尾巴，甩向它的脖颈，死死勒住。鸿麟用力甩头，斗奴身体瘦弱，几乎要被甩飞，在铁杆上撞了好几下，两口血从嘴里喷出。鸿麟逃脱束缚，立刻又朝她奔来，张牙舞爪，恨不得一口将她咬死。

　　她忍住疼痛，把尾巴甩向铁杆的中高处，整个人像蝙蝠一样贴在铁杆子上。

　　毕竟下鸿麟的注的观众还是多，看见斗奴趴在铁杆子上，鸿麟根本拿她没辙，铁杆子光溜溜的，鸿麟也不好往上爬，爬了两下就滋溜向下滑。他们心里那个着急啊，几个人已经往斗奴身上砸石头了，一边砸一边骂。

　  “下去！下去！下去！……”

　　财官朝笼子边的两个人摆摆手，那两人点头，同时启动笼子上的开关，铁笼上瞬间全部通满电，斗奴被电击，手脚僵硬直接掉了下去，下面鸿麟的巨盆大口正等着呢，斗奴半空抓住还通着电的铁栏杆，承受住颤栗，翻身跳跃。

　　鸿麟哪里肯放过这个砍了自己尾巴的人，猛扑过去，斗奴借着助力朝它身下钻入，腕布里藏着一块很长刀柄，看准了那肚皮所在，狠狠地插入。

　　鸿麟疼得直叫，一脚把斗奴踢的老远，撞在铁杆上，斗奴也没力气起来了，筋骨撕裂般地疼，像要断掉了。看着鸿麟在那里扑腾了好久，终于倒下，她的眉眼才舒展开来，整个人像没了筋骨一样瘫在地上。

　　那少数压了斗奴注的观众看见鸿麟不动弹了，兴奋地又叫又喊。

　　“赶紧把钱给我！”

　　笼边的两个人进来查看鸿麟的状况，已经没气了。告诉了财官，财官：“鸿麟死了，今天赢了的是142号斗奴。恭喜下赢注的玩家，今天的赔率是1：4，四倍返还。”

　　赢了的连忙冲过去问财官要钱，高兴的手舞足蹈。输了的呢，垂头丧气、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才离开。

　　“妈的，就知道骗老子钱，再也不来了！”

　　“靠，每次都输，要不要这样啊！”

　　没有人关心那个斗奴，她连名字都没有，因为是第142个走上这个角斗场的，所以这里的人都叫她142号斗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父母给她取了个名字，安儿。

　　她伸出双手，看见自己两只手的手心都被电掉了一整块皮，现在倒没觉得多痛，估计麻了，等过会儿估计就是撕心裂肺的痛了。

　　踉跄着走出斗笼，她的背上是污红色的脏布，没有人心疼。会心疼她的父母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都是被斗兽杀死的，连一丁点尸骨都没留下。

　　观众席上坐着的一个人见她离开，也站起身来，掸掉衣服上的灰尘。抬了抬银丝边眼镜，“走吧。”

　　旁边穿着侍服的老人跟上他的步伐。

　　老人询问他对于这个斗奴的看法，“少爷，您觉得这个斗奴怎么样？”

　　“本事不大，但挺抗打的，也不怕死。”少年面无表情，刚才的惊心动魄对他而言似乎不足为奇，就像只是看了场音乐会。

　　老人建议，“那，要不要……”

　　那人摆摆手，“不用了，还不到时候，再看看吧。”

　　老人没多话，跟在这个少年后面走出了角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