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文学》岁月如歌巢湖文海

长篇小说:官妻-123

2020-06-19  本文已影响0人  沙漠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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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秋天还没有完全过去,第一场雪便霏霏而落。

          沙默站在高大的窗扇前,注视着漫天雪花飘落。很快,雪花覆盖了别墅门前的花坛和甬路,世界苍茫一片。

          两辆轿车徐徐滑到别墅前停下,几个穿着华丽裘皮大衣的女人下了车,簇拥包裹得十分严实的欧阳若岫,踏着薄薄白雪走进别墅。

          “叔,我们回来了!”尤佳一进门就在玄关里叫了起来。她把抱在怀里的一团厚毛毯小心翼翼递给保姆,然后拍打身上的碎雪。

        崔雪也急忙迎上前去,搀扶欧阳若岫。几个女人一起上手,帮只露着一双眼睛的欧阳若岫揭解开包在头部和颈处的羊绒围巾,脱下貂皮大衣。

        “噢……看你们,我哪有那么矫情,都快被你们弄成木乃伊了……”欧阳若岫吁了口气,快活地说。

        几个女人又兀自脱下自己的大衣,拍打雪花。保姆说:“你们都进屋里暖暖吧,我来给你们清理!”

        “欧阳,怎么样?辛苦你了!”客厅里,沙默对刚刚生产之后回来的欧阳若岫说。

        他去国外考察,没有赶上欧阳若岫生产,今天一下飞机就要去医院,一直在医院陪着欧阳若岫的尤佳让他在家里等候,恰好今天准备出院。

        “挺好啊,有她们在身边照顾,你还不放心吗?”欧阳若岫笑吟吟地回答。

        “叔啊,没有你这么疼老婆的,进门也不先看看自己女儿怎么样,就跟老婆套近乎……”尤佳揶揄沙默说。

        “看啊看啊,怎么能不看呢,都要看的,没有老婆那有女儿呢……对吧,来来来,把咱家丫头抱过来,让老夫喜爱一番……”沙默高兴,也不理会高美美说什么。

        保姆连忙把包着婴儿的襁褓小心翼翼递给沙默,待沙默抱稳了之后才撒手。沙默坐到沙发上,掀起蒙在孩子头上的毛毯,一张白白圆圆的小脸豁然出现,沙默左端详右端详,许久,才咧嘴笑了。

        “哎,这丫头,挺美呀,像我,更像欧阳,你们说对吧!”沙默喜滋滋对大家说。

        芸说:“是啊,眉眼嘴口鼻子都像欧阳,脸颊那地方像领导……”

        “哎哎哎,我说芸,你真会溜须拍马,依我看啊,哪里都像欧阳,不过眼睛比欧阳还大还长……”崔雪杵了芸一句。

       尤佳也凑过来:“嗯,我也觉得崔雪姐说得对,还是像欧阳姐,不像叔!”

        沙默立刻明白,这是两个女人在挤兑芸,估计是欧阳若岫昏迷那几年芸和自己接触过于频繁和亲密,她们看不惯,现在欧阳若岫促醒了,她们开始排挤芸。

        沙默连忙自我解嘲说:“什么意思嘛,好像没我什么事似的,我再丑,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啊,你们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我早就说过,女儿相貌必须继承欧阳,至于智慧嘛,必须随我,这才是最佳的美女结构……你们仔细看看,她的眸子里不是闪烁着沙氏独有的智慧光芒吗?”

        “叔,不谦虚呀……”尤佳对沙默用手指勾着自己脸颊,之后说,“欧阳姐说,等你给女儿起名字呢?”

        “那你看叫什么好呢?”沙默反问她。

        “我也不是起名先生,那里敢乱起名字,哦……不过,我看啊,就叫沙佳佳吧!”说完咯咯笑了。

        崔雪接过来说:“不好,那不成了‘傻佳佳’呀!”闻听此言,大家都笑了。

        沙默也说:“可不是嘛,不好不好,我女儿继承了我的智慧基因,不说冰雪聪明,也应该是聪颖过人,怎么能成个傻妹子呢,这不是对我智商高的质疑嘛!”他故作严肃连连摇头。

        尤佳瞪了崔雪一眼俏皮地吐吐舌头,跑到欧阳若岫身边。欧阳若岫也笑嗔地点点她的脑门。

        崔雪忽然叫了起来:“对呀,叫沙雪吧,多好!正好外面雪花飞舞,也应了时令!”

       尤佳那边不高兴了说:“崔雪姐,这不好吧,你否定人家的名字,却搬出你的名字来,太不厚道了……”

        芸也借机报复崔雪说:“是不太好,有些俗气!”

        崔雪一红脸,又不好发作,便不做声了。

        谭嫣插话说:“我看啊,欧阳这个姓挺好,最好能在这上面考虑考虑,你们看呢?”

        沙默和欧阳若岫不约而同点点头。

         “那就叫欧阳佳佳呗!”尤佳始终执着想推广自己的名字。

         芸笑了说:“佳佳妹子啊,要是天下女孩都叫了佳佳,怎么区别啊?”

         谭嫣说:“那也好办,很简单,就叫A0001佳佳、B0002佳佳、C0003佳佳,反正不过是个代号嘛……”

        沙默说:“好个谭嫣,把你那管交通的办法拿出来了啊,还编上车牌号了……”

        女人们一阵哄笑,襁褓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啼叫,声音悠长悦耳,与其说是哭声,倒不如倒更像歌声。女人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尤佳把襁褓递给欧阳若岫,欧阳若岫便略微扭过身子解怀掀衣给婴儿喂奶。

        崔雪瞥了一眼说:“哼,这个欧阳,什么都好,连奶子都那么大……”

        大家又都红着脸轻声笑了。欧阳若岫更是红到了脖颈,也不说话,低下头抿着嘴窃笑。

        沙默说:“你这个崔雪啊,从认识欧阳那天起就开始嫉妒,到现在还不消停,怎么一点自信也没有呢?”

        尤佳脱口而出:“是啊,还说人家呢,她生宝宝时也不小的呀……”

        女人们一阵哄笑。崔雪脸红脖子粗剜了尤佳一眼,然后也扑哧一声笑了。

        “叔,我知道为什么?”尤佳才不理会崔雪的表情呢,依旧不依不饶地说。

        大家把目光集中到尤佳身上,尤佳一挑眉梢说:“崔雪姐是喝醋长大的,没看她细麻长条的,就是让醋泡的……”说完兀自咯咯笑了起来,几个女人便一起掩口而笑。

        崔雪瞪着尤佳,想要反击,却又没什么话,只得悻悻作罢。

        沙默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这个崔雪啊,还就得佳佳来降伏你!”

        芸说:“别跑题啊,正说着起名的事儿呢,怎么扯这么远……”

        “是啊,刚才谭嫣那个建议我看很好,不过,也不能姓了欧阳,这让我情何以堪嘛……”

        “叫沙鸥!”欧阳若岫抬起头,突然冒出一句。

        几个女人静了一下,马上欢呼雀跃起来,一致叫好。

        沙默凝神想了想,点点头说:“嗯,真不错,是个好名字,既巧妙地概括了父母的姓氏,又具有女孩子的特征,而且,还挺灵动呢!”

        尤佳问:“沙鸥是什么?”

        沙默说:“是一种较大的水鸟,身上黑白相间,十分高雅美丽,既能飞翔还会游水,在海里的叫海鸥,在江里的叫江鸥……”

        尤佳说:“噢,这么美呀,真令人向往……”说着,跑到欧阳若岫身边,摸着婴儿小脑袋说,“丫头,我的小儿媳妇,你就是沙鸥,知道吗……”

        崔雪眼珠一转,觅到了报复尤佳的机会,便笑吟吟说:“佳佳,别那么臭美,沙鸥可是会飞的,跨江越海,要多远有多远,你家那个小孔虎,跑起来倒是没问题,可怎么也飞不起来呀,将来这可是个问题……”

        芸和谭嫣略一思索,马上憋不住掩口而笑。尤佳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跳到崔雪身边一挥拳头说:“好你个崔雪,居然算计我……”

        沙默也笑着说:“崔雪这个中文系的师范生,还是很有才的嘛,不过用的不太是地方,虎固然不会飞,但上得高处,那叫做虎啸山岳,可谓威风凛凛,孔子说过,‘登泰山而小天下’,意思就是激励人们勇于攀登,高瞻远瞩,这是一种英雄主义……”

        “听听吧!”尤佳听罢,蹙起鼻子娇嗔把拳头轻轻落在崔雪肩上。

        “得,我说错了,”崔雪一边躲闪,一边又对沙默说,“沙老师,你这哪是解释呀,明明是煽风点火,让我们姐妹互相残杀呀!对了,那你是同意做小孔虎的老丈人了!”

        如此一问,沙默倒是一时语噎。

         欧阳若岫那边又陡然冒出一句:“对呀,我愿意呀!”一边说一边撩下衣衫。小女儿露出俏丽的小脸庞,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芸惊奇地说:“你们看这丫头,眼睛又大又亮!”

       尤佳说:“可不是嘛,她一出生就睁着眼睛呢,刚抱出来时还把我吓一跳,以为是天女下凡,我家宝宝三天才睁开眼睛!”

       谭嫣说:“婴儿睁眼早晚都是正常的,不过这孩子那股机灵劲儿确实少见,倒像几岁孩子懂事似的……”

       崔雪又哼了一声:“还不是随她爸妈,个个精明,一家人都是人精儿……”

       沙默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两个女孩进了客厅,是沙默读研究生的女儿和欧阳若岫读高中的女儿,沙默女儿个子中等,白白胖胖,戴着眼镜很是文静腼腆,欧阳若岫女儿个子细高,相貌颇似洛志伟,性格活跃。刚才两个人一起结伴出去逛街,此刻,一进门就扑到欧阳若岫身边,你一下我一下喜爱地抚摩小妹妹。

       几个女人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谭嫣说:“领导,多好啊,身边三个美丽天使……过几年再生个小弟弟,儿女双全,幸福完满呀!”

        “呵呵,是不错啊,”沙默笑了笑,“不过,我可没有传宗接代的传统意识,我喜欢女孩,老辈人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你看看,我有多少件小棉袄,知足常乐嘛!”

         这时,保姆招呼大家吃饭,一群女人簇拥着沙默和欧阳若岫在餐厅团团围坐,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笑语连连,无比快乐。饭吃了一多半,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尤佳跳过去接了之后,说了几句话,便让沙默去接听。

       沙默放下电话后,心事重重回到餐桌,把杯中残酒喝掉,告诉谭嫣让卞江晚上过来一趟,他要和卞江谈谈,之后便下了桌,在书房里思考俄顷,给尚景涛挂了个电话,让他明天也到省里来一趟。刚才来电话的是现文化厅厅长,含蓄透露出对省政府办公厅主任一职的关注,这不能不让沙默觉得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避免夜长梦多,他的意思是想让尚景涛过来担任这个职务。

        等他走出书房时,几个女人已经离开,客厅里十分安静。来到二楼,两个大女儿正凑到一个房间里鼓捣着电脑,唧唧呱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沙默满意地点点头。两个女孩来自不同的家庭,现在走到一起能够如此和睦相处,形同亲姊妹,这让沙默感到格外欣慰。

        想到这里,他踌躇满志走进欧阳若岫的房间。

        欧阳若岫已经换了一套睡衣,倚着床头端详平静睡在她身边的小女儿,脸上满是欣喜。

        沙默进屋刚要说话,欧阳若岫立刻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制止了他,然后继续埋头端详孩子。一头黑发瀑布般倾泻下来,遮住了脸庞。

        沙默见她专注,陡然起了兴致,便从床头柜上拿过纸和笔,坐在床边想了想,在纸上写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然后把那页纸递给欧阳若岫。

        欧阳若岫接过来看了看,又看着沙默想了片刻,忽然得意地笑了,也拿过笔,把纸贴在沙默后背上写了起来,然后把纸递给沙默。沙默一看,也笑了,回身朝她竖起大拇指。

       欧阳若岫在两句诗的后面写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是宋朝诗人杨万里的一首著名古诗,沙默写出上句,欧阳若岫对出下句。全诗从“小”处着眼,生动、细致地描摹出初夏小池中生动的富于生命和动态感的新景象,现在用来形容初露头角的新人。荷花的小花苞在整个池塘中显得那么的渺小 ,却已经有蜻蜓在上面停留, 尖尖角可以成新生事物更可以看做是初生的生命, 而蜻蜓便是赏识它们的角色。

        沙默是借用这首诗来赞美欧阳若岫对女儿的挚爱。想当初,把欧阳若岫借调到宣传部后,两个人暗生情愫,却又不敢在编辑室里畅快谈话,崔雪不在时,便常常采用在这种方式交流,坐在对面,相互写字传递。看来,采用这种方式对于欧阳若岫恢复记忆也是大有裨益。

       沙默马上又写道:“月明闻杜宇。”

       欧阳若岫思索良久,写道:“南北总关心。”

沙默写道:“遥怜小儿女。”

       欧阳若岫回复:“记不得了,什么意思?”

       沙默看看欧阳若岫,她也迷惘地看着他,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他便写出下句,并解释:“未解忆长安——可怜娇小儿女,怎么能够理解父母牵挂的深情。”

       欧阳若岫看完,从后面搂住沙默的腰,忽然嘤嘤哭泣起来。这时,隔壁沙默房间电话骤然响起,虽然声音并不大,但还是打破了宁静,惊动了婴儿。小女孩倏然睁开眼睛,然后哇地一声哭啼起来。沙默轻轻将她抱起,父女俩四目相对。奇怪的是,小家伙哭声居然戛然而止,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沙默,仿佛认识这个人似的,毫无怯生之感。

        “欧阳,你看,她认得我!”沙默欣喜地叫道。

        欧阳若岫止住哭泣,接过孩子,朝隔壁示意一下,沙默这才想起去接电话,很快返回,重新坐在床边抱起女儿。欧阳若岫攀上沙默肩膀,把下颌担在他肩头上,腮上还挂着泪珠,却一脸幸福看着女儿。

        “她真美,像你小时候吗?”沙默问。

        “唔,当然像呀,只是……只是,她的眼睛比我还要大,还要长……”

        沙默忽然觉得孩子的眼睛酷似另一个女人,正幽幽注视着他,心里陡然一阵绞痛,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欧阳若岫把孩子抱了过去,孩子一进她的怀抱,马上快活地地叫了两声,欧阳若岫便把乳头塞进她的嘴里,孩子吧唧吧唧地贪婪吸吮起来。沙默平稳一下情绪,扭过头看吃奶的孩子良久,把她露出襁褓不时蹬踹一下的一只小腿轻轻塞进襁褓。

         “你有心事?”欧阳若岫仰脖问。

         沙默没说话,徐徐站了起来。

          “工作的事?”欧阳若岫继续问。沙默不想让她也跟着忧郁,便点点头。

          “其实,我更怀恋在北京那种生活,”欧阳若岫斜倚在床头,调整一下孩子的角度,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继续说,“你每天都会在家里陪着我,陪我散步,陪我说话,陪我回忆往事……”

         “是啊,我也很怀念那几年的生活,槐风徐徐,心静如水,很惬意啊……”沙默叹息一声。

         “以后不会有那样的生活了吗?”欧阳若岫有些忧郁。

         “至少暂时不会有的!若干年以后吧,身不由己啊……”沙默慨然说道。

         “别太牵挂我和孩子,干你的事业吧!”

         “嗯,我会的!刚才办公厅来电话,明天我要去北京开三天会,可真舍不得你,还有我的乖女儿呦!”

         “看你,总是那么儿女情长,留恋朝朝暮暮,没出息呀……”欧阳若岫娇柔地说。

         “是啊,所以我就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干部,总想在文学创作上有所造诣,可人生就是这样,由不得自己去选择。”

         “我看这并不矛盾啊,你可以在将来退休后考虑写作的事嘛!”

         “嗯,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其实,随着年龄增长,我的创作欲望越来愈强烈了,总想写点什么,却又难以静下心来……”

         “写什么,先告诉我,我做你的第一位读者!”欧阳若岫仰起脸庞,充满崇拜地说。

         “我嘛……想写一部长篇小说,写我们的感情经历,人生坎坷,写婚姻的裂变,写官场女人的努力和无奈,写……”

         “羞不羞啊,写女人还写自己,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在你的笔下,我是怎样一个女人……”欧阳若岫充满憧憬,“对了,题目是什么呢?该不会是‘围城’吧!”说完,她扑哧笑了。

        “别说,我还真受‘围城’的启发,开始准备叫‘篱笆’,就是形同虚设,四处漏风的意思,后来又觉得应该更深刻反映社会问题,婚姻仅仅是一个方面而已,所以又推翻了……呵呵,‘围城’是那个时代的产物,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城了,残垣断壁而已,我们不都是破墙而出嘛……”

        “羞,还好意思说呢,我可是被你拽出墙的……唔,不过呢,官场女人还真有写头,看我们所经历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令人唏嘘啊!我看,既然是写官太太的,那干脆就叫‘官妻’怎么样?”欧阳若岫建议。

        沙默击掌叫道:“绝妙!就叫‘官妻’,言简意赅,直指主题,老婆行啊!文采和灵感不输老公啊……”

        “别高兴了,八下还没一撇呢,你就兴奋成这个样子……”

        “呵呵,也是啊,不过腹稿已然成熟,就差落笔开篇,等我忙完这一段就抽时间开始写作,我是个注重实践的人,我爱妻子,就创作了这个小女儿,我爱文学,也会创作出自己的作品的,何况,还有你的襄助呢……”沙默兴高采烈,跃跃欲试。

        “你会成功的,我信!”欧阳若岫坚定地点点头。她已然深刻认识到,只要这个男人确定了人生目标,就会锲而不舍,矢志不渝,直到达到目标,实现理想。这就是优秀男人的优秀品质所在,也是她喜欢这个男人的原因之一。

        沙默注视欧阳若岫,摸摸她的头发,满意地笑了。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那天我生丫头之后,不仅身体像翻个个,就连意识也折腾起来,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而且都与身体有关联,譬如生孩、做那个事、还有那次把手放在炭火上炙烤等等,一下子都涌了出来,你说怪不怪!”欧阳若岫惊奇说。

        “是吗?这倒很有意思啊……”沙默想了想说,“身体的痛楚自然会刺激神经系统,也会刺激意识,这种促醒还是符合科学规律的,看来,我这个小丫头很懂事呦,也自觉参与到促醒妈妈的工作中来,你应该感谢她的!”

        欧阳若岫羞赧地拍拍女儿的小脸蛋,以示感谢,接着又说:“我呀,居然还想起了出事故那晚的事……”

        沙默颇感兴趣地坐在床头,“说给我听听!”

        “我记得我坐在车里,不知为什么心里很烦躁,就是想和你见面,那怕什么也不做都行,只要倚在你的怀里就足够了,想着想着我就打了瞌睡,迷迷糊糊中就觉得好像正和你那样快乐颠簸呢,突然听到男人的一声惊叫,之后就飞了起来,我那时还纳闷呢,这次怎么会这样呢,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欧阳若岫凝神描述。

        “你这个欧阳啊,不仅命大,心也大,生死攸关,你还浪漫依然……”沙默心疼地抚摩她的头发。他突然记起,也就在欧阳若岫被撞飞的那一刻,他正和另一个女人云雨巫山……想到这里,不禁汗颜,想要坦白,却又觉得不合适宜,便愧疚地兀自叹息一声。

        “那当然了,我才不怕死呢,即使那次真的死了,我不也是很快活吗?”欧阳若岫居然有些得意。

        沙默闻言,眼泪差点涌出。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拍拍她说:“那只是一场梦,无论美好抑或悲惨,都过去了,你醒了,给我一个完满的家,我们还是笑看未来吧!”

        “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欧阳若岫突然吟出一句诗来。

        沙默点点头。

        “咦,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欧阳若岫仰起脖颈,美丽的眼睛快活地眨着

        “哦……这我需要猜猜,不会是想回莲城去当那个副主任吧?”

        “你这么想的……”欧阳若岫兀自摇摇头,似乎自言自语,之后轻叹一声。

        “经历生死,对于当官我已经没有丝毫兴趣了,我对自己这几年的人生经历大致总结了一下,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一败涂地,好在得到你,算我没有完败!看起来好像是步步高升,其实呢,我最清楚,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我的意思不是你给了我官做,而是说是你始终保护我,其中每一步如果没有你的悉心呵护,恐怕,我欧阳若岫不知会有怎样的结局呢,回想起来,我甚至有些害怕,我曾经反复推理过,倘如我脱离了你的视线或者轨道,不管怎样发展,都将是以虚荣掩盖的耻辱为结局,在官场,没有人肯于戛然而止,无论男女,或许,这就是一个美丽女人的宿命吧……”

       停顿片刻,她又说: “真正的官员,应该是在工作和社会磨砺之中脱颖而出的,如你,生拉硬拽如同揠苗助长,终难有所成就,而且,经不得疾风暴雨,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所以呢,我就想啊,今后,我得做点我们都喜欢的事,为我们的迟来的爱做点什么……”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你能有如此深刻认识,难能可贵啊!”沙默闻言,感慨万端。

        “是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现在的追求,你不会觉得我很消极吧……你应该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的……”

        “唔,应该是孩子吧!”

        “对呀,我最喜欢孩子,喜欢那些婴幼儿,喜欢崔雪家的小雪花,美美家的宝宝,我们的鸥鸥,以及天下所有的小孩子,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我从事过幼师教育,而是他们最纯洁、最天真、最朴素,他们没有心机、没有阴谋、没有邪念,和他们在一起,你也就最安全……他们的社会,是一处清晨的花园!”

        “这是老子返朴归真的理念,他就提出过‘复归于婴儿’的道德理想,他的这种思想的形成,也是源于对当时社会尔虞我诈,人性堕落现实的思考,你的想法与他可谓不谋而合!这么说,你是想……”

       “辞去工作,开办一所幼儿园!不过,是慈善性的,不赚一分钱,只为能和孩子们在一起,享受他们带给我的快乐和安全,你支持我吗?”欧阳若岫再一次仰起脖颈,痴痴看着沙默。

       沙默站了起来,拉开虚掩的窗帘,“我已经猜到了,当然支持!”他沉声答道。

       窗外初雪停歇,薄雪覆盖了整个视野,一片贞静纯洁。世界宛若一个美妙的处子身披洁白纱裙,端庄而立,略带羞赧。两个女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别墅外,在院落里踏雪嬉戏,快乐追逐,自由而惬意。

       “我看着幼儿园的名字就叫‘沙鸥’吧,等我退休了,也去幼儿园帮你,对了,欧阳园长,你看我适合做什么呢?”沙默回身看了看小女儿,然后挠挠头。

       “你呀,还真不好安排,要不,你去看大门吧!”欧阳若岫咯咯笑了。

       “好,老夫领命,保证完成任务,做一个让领导满意的门夫……哈哈哈……”沙默一阵开怀大笑。

       笑声在别墅里回荡,经久不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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