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夜,听花事#1、母亲的眼泪

2019-07-31  本文已影响0人  翎微小筑ing

在群山巍峨江河蜿蜒的山城,雾气常年笼罩,犹如盘古开天辟地前的景致,迷离而混沌。

初春,晨,雾气未尽然,阳光已探出了头,大道上传来阵阵轰鸣声,有轨电车挂着电线摇摇晃晃,穿破薄雾迎面驶来。“叮…”电车上下来一位白衣女子。她齐耳短发,面容较为清秀,快步走到邮箱旁,伸手掏出信,再走进了花店。不到一分钟,她拿起一块小黑板走了出来,将之立在花店的橱窗下,随后,又将盛开的鲜花及器皿,一一摆设。不到十分钟,一切被其有条不紊且错落有致地安置好。

走进一看,小黑板上写着寥寥几字。

“情投最深处  花遇有缘人。”

花店正处于十字路口拐角处。向左,高楼林立,繁华的商业CBD;向右,古榕树下,萧条的老房子。左边多行色匆匆充满野心的年轻人,右边多皱纹横生嘀咕念叨的老人,这女掌柜却一脸寡淡,让人捉摸不透!

文君站在花店橱窗边,看着一束束绚烂明艳的花儿争相绽放,低头看到了小黑板上的文字,心想挺有几分意思,她低着头徘徊了一下,再抬头,走进了小花店。

文君迈入花店那一刻,只见花店中间摆放大朵大朵粉深红芍药、浅紫玫瑰、粉红帝王花,在水晶吊灯的光影下,色彩缤纷绚丽,宛如彩虹。两边墙壁上挂着印象派的风景画,莫奈的《印象日出》、《干草垛》、《睡莲》,梵高的《星夜》、《麦田群鸦》、《向日葵》。右边还有一间内室,小门微开,从缝隙望去,木家具摆放两侧,中间茶几上放着一件花器,花器上随意插着几株乡间野草。右边墙壁上却贴着十多个青花瓷瓷片,大小不一,形若飞鸟,古朴淡雅,有日式禅风的精雅味道。

“欢迎光临花勿缺花店,请坐!”掌柜微微一笑,露出梨涡,同时伸手示意着靠墙的沙发椅。她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浅咖长发后面盘起,淡淡的眉毛微微弯翘;眼大而有神,像荒漠中的两汪泉水;鼻子挺拔,樱桃小嘴上一抹红色唇彩;她小巧可人,一眼望去,让人由衷喜爱。正值春天,她穿着印花连衣裙,腹部微微隆起,大概有3~4个月身孕了。这个女孩,掌柜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谢谢,花店布置很特别。”文君柔柔地说着,打量画与花,马上又回过头来,看着掌柜。

“还好!”掌柜淡淡地回了一句,望着文君的肚子。

“我怀孕了,天天在家里有点闷,想送花给一个人。”文君说着,将脸颊的长发拢到耳后,一枚玫瑰红骷髅状的耳坠摇晃着显露出来。

“哦,小店有个特殊的爱好,喜欢收集各种好故事。如果你有什么好故事,能讲给我听,我可以送一束花。一个好故事,换一束好花。你愿意讲个故事吗?”掌柜目光不自主聚焦在女孩晃动的骷髅耳坠上,清冷的脸上因一丝好奇而生动起来!

文君沉默着,街边榕树上的鸟啁啾声和摊贩的叫卖声,仿佛突然灌了进来,而这春光四溢的小花店却更加安静温暖了。

“嗯,我的故事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花我想送给我妈妈。”文君说到妈妈两字时,音调有点暗哑,不像常人得自然,她顿了顿,接着说:“我年轻时,和一个摇滚歌手恋爱,却遭到父母反对,后来我离家去了大城市,一直没有和家人联系。爷爷去世时,没来得及回家,爸爸妈妈一直因为这件事,不愿原谅我。而今我怀上了孩子,马上要结婚了。我爸妈却不知道。我想,虽然得不到她们的祝福,可是我有宝宝了,想告诉他们一下。”,说到此处,文君哽咽,泪水溢满眼眶。

掌柜起身,递上纸巾,在文君平复心绪的间隙,掌柜进内室端来两杯热茶。

“来不及见亲人最后一面,的确是人生的憾事。不过也不必悲伤。事已至此,过好自己以后的生活才是!”掌柜关切地望着文君说。

“我和妈妈已经有五年没见面了。”文君慢慢控制情绪说道,“小时候,心望远方,总想逃开父母的掌控,逃离家门,逃出那座城市,寻求属于自己独有的世界,寻找那心中的自由!”

“嗯,我们年轻人都比较爱做梦也敢去实现梦想。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寻求心灵的一份平静罢了。不是吗?”掌柜笑看着文君。

“是啊,那时候心气太燥吧,”文君沉思了一下,满脸心事重重。

“嗯,现在怀孕了,也不必回忆过去了!”文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笑容不是前几天看杂志上的面孔吗?掌柜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杂志上这样写道,当红铁匠乐队主唱洛河即将当爸爸,其乐风经历了三次转变,由金属风格转为民谣,后又转变为后摇,安详中透露点晦暗诸,现在好像又开始转向佛教音乐。四年前,洛河,不管不顾怀孕的妻子文君,和乐队女主唱青微纠缠不清。

“其实,等孩子出生了,带他去见一见你父母吧。你爸妈未必原谅你,可他们一定不会怪罪孙儿。”掌柜看着杯中盘旋的茶叶,吹了口气,抿了抿茶。或许爷爷去世,不过是伤心哭泣的借口吧,真正悲伤过的人都会用借口遮掩痛处。不知四年前那个孩子生下来没有?掌柜有些困惑,又不忍提起对面女子的痛处。

叮铃,手机响起,文君接起了电话。

“在十字路口转角的花店,花勿缺花店。嗯,再见!”

不久,一位书卷气的男士款步而来,身上带着点温润如玉的气质,与印象中的摇滚歌手那种桀骜不驯截然相反。

洛河悄悄将双手搭在文君肩上,温柔环绕文君的脖子,亲密又不失庄重。文君似乎有点没回过神来,她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说:“来啦“。寒暄几句之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掌柜看着正在端详绘画的洛河。不料洛河抬起头来淡淡地说:“墙壁上的画我很喜欢,全都是印象派的,你更喜欢梵高还是莫奈呢?以前我喜欢梵高,因为他够自我,大胆突破,色彩明亮。而今不知为什么,我更喜欢莫奈了。可能要当爸爸了,心里开始渴求静谧与安稳吧。” 主唱自个顾自个说着。

“嗯,我也喜欢莫奈,刚才和文君聊了一会儿,听她说她有五年没有回过家了,你们可以选个时间回家看看。”掌柜淡淡地说。

“我想岳父岳母不会原谅我们的,可是由于我的过失,她住进了医院,而且还错失了爷爷的葬礼.....”主唱低着头正要继续说。

“河,我们差不多,今天聊了一大上午了,掌柜,鲜花就麻烦你了,我没有讲出什么好故事,不过和你聊天很舒服,谢谢你,”文君整了整衣角,边走边说着,朝掌柜浅浅一笑。

“好啊,有空多来逛逛!”掌柜走向前,拉着文君的手,又陪着他们走出花店,目送那辆银灰色小车在春色阳光下消失不见。

送别握手时,掌柜无意中发现,文君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这道口子意味着什么呢?是自杀才进的医院吗?

掌柜精心包了一束代表歉意的橙色花。

橙色,是一种果实成熟的颜色,它绚丽而不浮夸。红色,是春天里的热情。假日玫瑰,康乃馨打底,搅拌出蜜糖般颜色,满蕴祝福;高山积雪做叶子,透着点灵动。愿这束花,温暖这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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