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飞行员-41
第四十一章：旁听
缺水少雨的太原市近日来成了一个爱哭鬼，隔三差五的的下起雨来。天刚蒙蒙亮，还在床上酣睡的邱林生听见窸窸窣窣的雨声，仿佛古代如花的宫女满宫殿的行走时身上衣服的配饰发出的声音。邱林生披衣起床来到窗边，凝视窗外的微雨。天公仿佛知道远道而来的邱林生最近内心凄苦，雨声及是邱林生的心声。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是张少峰的积攒的幽怨。
邱林生想：“时间在流逝。时不我待。战机稍纵即逝。我不能再迟疑，一定要争取审讯李莉莎的机会。”想法越来越强烈，仿佛一种神秘的力量拖拽着邱林生的双脚前往宾馆楼上套房。天色依旧暗淡。邱林生脚上黑色的大头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踢踏声响。邱林生来到套房门外，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后伸手敲响房门。
“请进。”
屋内传来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的副处长周凤来的响亮的声音，而不是睡眼朦胧。听声音，周凤来处长似乎不像还躺在床上睡觉，这让邱林生颇感意外。带着惊讶之情，邱林生缓缓的推门而入。门并没有锁上，手一推，门咿呀一声开了。窗边两张宽大的黑色雕花扶手的单人沙发。中间一张咖啡色的方形木桌。周凤来正独自一人坐在临窗左边的单人沙发上。见邱林生进来，周凤来立即从窗边的座位上起身，向邱林生招手，示意到窗边来坐。窗下的方形木桌上一壶茶正冒着热气，茶香弥漫着房间。
“估摸着邱探长一早定会前来，我早早的便起来，准备好了一壶尚好的西湖龙井。欢迎、欢迎，快过来就坐！”周凤来一脸堆笑，笑声朗朗。
面对周凤来的热络，邱林生吓了一跳。何时何地，处长大人如此平易近人？邱林生内心嘀咕道，今天这是啥情况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么？可是现在却是洋洋洒洒的飘着小雨，太阳不知道躲到那个角落睡懒觉去了。难得这是周处长挖下一个深坑等我跳进去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豁出去了。
“周处长，您太客气了！一早就来叨扰领导，大罪啊，甚是不好意思。没影响周处长休息吧？”邱林生不露声色，装出一脸谦恭的模样，笑吟吟的向周凤来问候之后，便一屁股在窗边的黑色雕花单人沙发上坐下。
“所为何来？”周凤来一面给邱林生倒上茶水，一面问道，明知故问的痕迹显得过于明显。
“不瞒周处长，每天叨扰，都是一件事，今天也不例外。”邱林生端起青花瓷茶碗，也不客气，啜了一口茶水。清泉绿茶，一股清香扑鼻而至，喝上一口，但觉茶水香甜可口，入喉微干，令人口不能止，欲罢不能。好茶龙井！邱林生贪嘴的又啜了几口茶水后继续说道：“周处长如果方便，李莉莎现在的交待情况可否透露？我们几时能够开始参加到审讯的工作上来？”
“哈哈，邱探长总是快人快语。”周凤来又给邱林生道上茶水，微一沉吟后问道，“邱探长有何打算？”
“我们刑警队有句俗话，‘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我们已经做好审讯李莉莎的所有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周处长一声令下。”邱林生瞅向周凤来，一脸坚毅的说。
“邱探长，你的想法很好。案件也是由你一手侦办。辛苦了！直面犯罪嫌疑人，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方才是刑警本色。你的想法，我个人完全赞同。本来嘛一开始就应该由你们进行主审，但是考虑到山西省公安厅的热情，我还是妥协了。”周凤来啜了口茶水，顿了顿，“不然这样行不行，今天还是由山西公安厅的主审，你旁听？”
邱林生闻听此言，一颗滚烫的心顿时沉到千年冰窟里，失落极了。邱林生想爆粗口，脸上露出愤怒。“服从命令，不许捣乱！”邱林生耳畔响起副局长高飞的叮嘱。邱林生的脸上渐渐平和起来。
“一切听周处长安排。”
天空阴沉。大地苍茫。窗外的雨继续下着，落在枯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邱林生淡淡的回答后，便没在言语。室内陷入沉默。邱林生继续啜了几口茶，和周凤来闲聊了几句后便起身离开。周凤来也没在挽留。
周凤来目送邱林生离开，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周凤来的内心也颇不宁静，感慨基层警察视工作如生命的荣誉感。作为一名从基层选调至公安部，一路摸爬滚打坐上副处长宝座的周凤来，内心依然充满着激情。
猛兽困于囚笼，再次放归大自然，获得珍贵的自由后方才是最凶猛的野兽。在这起案件中，一直以来都是邱林生不断的突破，没有他的杰出贡献，就没有李莉莎的归案。邱林生绝对是开启李莉莎的秘密武器。我要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方才放出这头磨牙的猛兽，撕裂李莉莎的最后的防护罩，一举攻下这座堡垒！周凤来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会心一笑。
棺材般狭小的07号的押室里，光线暗淡。犯罪嫌疑人李莉莎躺在冰冷的水泥床上，水泥面上铺着一床单薄的棉絮。白色的棉絮变得又脏又臭，散发出恶心的味道。李莉莎已经适应了恶劣的环境，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铁门锁孔钻动发出的哐啷的声音，李莉莎知道，又是即将被拎出去审问。李莉莎被四名全副武装的的侦查员从看守所提讯出来，押解至山西省公安厅小型会客室旁边的一间禁闭室。
这件禁闭室平时用来紧闭那些调皮的警察。平时房间中间的一张大床被搬走，临时换上了一张铁质的审讯椅。审讯椅的扶手黝黑发亮，正前方有一个铁板，铁板上有一个活动的拳头大小的铁的圆环。禁闭室没有窗户，空气混浊，阴暗潮湿。屋顶的日光灯开启时发出吱吱声。不时的从暗处飞出蚊子，振动翅膀，在人的耳畔发出嗡嗡响。李莉莎被命令坐在那张铁椅上，手铐穿过圆环，戴着手铐的双手被固定在铁板上。李莉莎那张妩媚光鲜的脸如今被憔悴、面无表情所取代。
山西省公安厅选拔的审讯精英在旁听的邱林生面前显得有些失态，刻薄的说像小丑的行径。起先，审讯人员是按部就班的讯问李莉莎框框点点的问题，声音不高不低。慢慢的，侦查员的耐心被冷漠的李莉莎逐渐的摧残、抹杀。审讯员们近乎咆哮，但是李莉莎却依旧孤傲的低着头，看着禁锢她自由的那双冰冷的黑黝黝的脚镣，一言不发，仿佛视身旁的警察为无物。主审的警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侦查员，操着地道的山西话提问。主审人员在审讯进行了两个小时后，声音变得沙哑。主审人员眼里喷出怒火，仿佛火山即将喷发。愤怒一旦爆发，必将李莉莎烧成灰烬。审讯人员当着邱林生的面狂怒的撸袖子。邱林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审讯室的警察可不是装模作样的吓唬人。邱林生脑海里浮现出李莉莎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惨状。邱林生邹了邹眉头，忽然感到室内压抑难受，怀念室外清新的空气。于是，邱林生从凳子上起来推门而出。刺眼的白亮亮的光线射向邱林生，邱林生本能的伸手放在双眼的前方遮挡。
雨停了。
冷风吹拂邱林生的面颊，微冷。邱林生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双手交错，将身上的灰色风衣裹得更紧。天空依旧阴沉，仿佛被涂上了一层铅体。
枯叶在风雨的洗礼下掉落得更多，地上铺面落叶。邱林生缓缓的走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碎裂声。邱林生回想一上午的审讯，李莉莎甚至连抬头看他的兴趣都没有，始终低头沉默。邱林生脑海里浮现出“沉默的羔羊”几个字，但李莉莎是待宰的羔羊么？邱林生缓缓的摇了摇头，嘴里咕嘟道：“NO！”。
龙泉剑客
二O一九年二月五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