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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

2021-09-27  本文已影响0人  子威

阿旺不是人,是一条狗,一条忠诚的狗。

以往在农村,基本家家户户都会养狗,不是城市里的宠物狗,是土狗,能看家护院,陪伴老人小孩。

记忆中,自己4岁时,家里养过一条狗,黑色的毛发,修长的身躯,叫起来很凶,就是怎么养都无法摸到它,用方言说是“养不熟”。后来,被邻居举报咬了他家的鸭子,说这次咬鸭子,下次可能就咬人了,让父亲把这狗拴起来。父亲听后,为了安全,把狗卖了。

自此之后很多年,家里没有再养过狗。

1

那一年,天气异常的寒冷,已经到了年二十八,还一直在下雨。

自己慢慢的长大,看到村里人家都养了狗,吵着父母也要养一条狗。吵得父母烦了,只好答应过了年买一条狗给自己。

有了父母的同意,每天都在憧憬狗狗地到来,心心念念,连晚上做梦都想。

那日,天刚蒙蒙亮,外面下着雨,异常的冷,还在被窝里熟睡的我被母亲叫醒。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见母亲手里抱着一条小狗,不叫不燥,安静温顺,很是惊讶,问母亲从哪里抱来的。母亲说清早起床洗漱时,看到天井旁边的脚盆中躺着一直小狗,正在瑟瑟发抖,听到有脚步声,马上起身看着母亲,小尾巴一个劲的摇。母亲试着去抱它,它没反抗,很温顺的任由母亲抱起。

大寒的天气,小狗毛发被雨水浇湿,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我,像是曾经认识一样。估摸着小狗肯定是饿了,母亲从厨房拿来昨晚的剩饭,放在小狗面前,小狗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一会儿大半碗剩饭就被一扫而空,吃完小狗睁大眼睛看着我和母亲,小尾巴又摇了起来。

看着可爱的小狗,赶紧请求母亲把它留下来。农村也有一种说法,撞狗是好事,能给主人家带来好运。母亲也就遂了自己的意,把小狗留在家中养了起来。

吃完饭,把小狗放在厨房灶火旁,小狗就着稻草烤着温暖的火,很快就睡着了。

晚上回到家,小狗已经活蹦乱跳了。听村里一个在电站上班的阿叔说,清晨在电站也看到了这条小狗,叫了它一声没有反应,直愣愣的走了。

也许这就是缘分,让小狗来到了家里,成为家中一员。既然来了,总要有一个名字吧,父亲给小狗取名叫“阿旺”,寓意家里兴旺红火。

“阿旺、阿旺”,叫着小狗的新名,它围着我跑起来,小尾巴一左一右的摇摆着,很是兴奋。

2

自从有了阿旺,家里多了个伴,欢乐也多了起来。

每次出门去上学时,阿旺都会跟在后面送到路口,依依不舍的摇晃着尾巴,眼神里满是亮光,向在说:“好好上学,我在家等着你放学”。

阿旺能够精准的分辩出父亲的摩托车声音,下午放学后,离家几百米的距离,就可以看到阿旺迈开四腿,朝着自己奔跑过来。待到家后下了车,阿旺会直接后腿站立,前爪起来,扑进自己怀里,表示欢迎之意。

有很多次,阿旺在外面弄得一身泥巴,看到自己放学回来,也不管身上的泥巴,像往常一样想直接扑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只能快速的寻找身边有啥物件,挡住阿旺的热情,以免和阿旺一样满身泥巴。

假日,去山上砍柴,也会带上阿旺。在山上,阿旺肆无忌惮的狂乱奔跑,但不管跑出去多远,只要一叫它名字,不出一会,阿旺就会出现在眼前。

记得有一次,父母有事外出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家,小时候胆子比较小,偌大的房子只有自己,感觉空荡荡的,怪可怕。那晚,早早的随便弄了口饭,填报肚子,把阿旺叫到跟前,让它不要出去,留在门口陪着自己。以往,吃完饭阿旺都会跑去外面跟别的狗嬉闹,这次阿旺乖乖的坐在门口,硬是没到别的地方去玩。看到有阿旺在,害怕的心放下了,感觉很心安。第二天起来,看到阿旺在门口睡得正香,一夜未走,守护着它的小主人,忍不住上去轻抚阿旺的头,阿旺醒了,睁开迷蒙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阿旺还是很好的玩伴,看到电视里训练军犬的视频,自己也把阿旺当成军犬进行训练。阿旺很是配合,而且不亦乐乎,说的口令基本能做到。

有了阿旺,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很是有趣。

3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阿旺已经长大了。

刚开始,阿旺后腿站立,前爪只能够到自己的大腿。渐渐的,再次扑到自己怀里时,已经能够够到自己的胸口了。

长大后的阿旺,一身清一色的黄色皮毛,红色的鼻子,俏立的耳朵,两只眼睛大且炯炯有神,四脚不长但较大,跑起来速度很快。不随便吠人,较和善。但对挑衅它的人,阿旺也会毫不客气的对着大叫起来,但不会咬人,只是样子很凶,足以吓退挑衅的人。

阿旺是一只公狗,生性好斗。

不记得有多少次,回到家身上带着点小伤,兴许是和别的狗抢“女朋友”,这时会呵斥它几声,阿旺静静的听着,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你,也不叫,像是在听又不想听的那种。

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十分暖和,正在门坪里享受着这温和的太阳浴时,看见阿旺拖着疲惫的身躯,身上带伤的出现在面前,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劲,整个狗都蔫了一样,毫无生气。

看到阿旺这副样子,赶紧上前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在阿旺右边脖子往下一点,撕开了一道口子,血从中流出来,和皮毛粘在一起,很是可怕。一看这情况,肯定又和别的狗打架了。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阿旺,很是心疼,感觉叫来父亲。父亲看后,马上到村里诊所买来消炎药水和打针的一整套工具,弄好药水和针筒,母亲抓着阿旺的四腿,父亲抚摸着阿旺的头,说这是在给它治伤,不要怕不要动。阿旺听懂了,一动不动的任由父亲打针。一针下去,阿旺只是颤抖了一下,没有吭叫,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疼痛感,不知是伤口的疼还是针扎的疼。

打完针后,阿旺躺在地上休息,饭已经吃不下了。母亲去熬了一锅肉粥,父亲找来一个竹筒,一头斜着削平,做成喂食的容器。待肉粥放凉后,倒进竹筒,扶起阿旺,慢慢的灌进阿旺口中,阿旺慢慢的吃着,很是虚弱。

经过无微不至的照顾,期间再打了两针消炎针,阿旺都是很配合。一个月后,伤口慢慢的愈合了,阿旺又满血复活了。

村里人看到父母这样对待一条狗,都竖起大拇指,说如同对待人一样。何尝不是,家里早已把阿旺当成了家人。

这次受伤痊愈后,阿旺一改好斗的性情,变得温和了许多。

4

春去秋来,一晃8年过去了,自己初中毕业,即将到县城上高中。为了生计,一家人离开村里,到外面生活。留下阿旺独自守在家里。想过把阿旺带在身边,但毕竟在外面有诸多不便,思虑再三,决定把阿旺留在家里,拜托村里的一个伯母照顾。

自出门后,每个月难得回一次家,每次回到家里,阿旺还是会老远的奔跑着来迎接,高兴的在地上直转圈,扑腾着身子扑过来。

在家里,都会特意的熬上一锅肉骨头汤,好好的给阿旺加一下餐,毕竟不在家的时候,阿旺有可能饥一餐饱一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离开家时,阿旺会跟着车跑,跑很远很远,直到停下车呵斥它快回家去,阿旺才会停下脚步,蹲在原地,目送着车离开后才返身回家。

到了自己上高三的时候,阿旺已经不似以往那样活泼灵活了,终日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明显感觉到阿旺已经老了,但两眼依旧有光,看到自己依旧还会跑过来,只是不在扑上来了。

高三的暑假,回家没看到阿旺的身影,叫了几声没有出现,以为去哪里玩了,也没太过在意。等到晚上还不见阿旺回来,感觉到不妙,拿着手电筒在村里各处寻找,问村里人这些天看没看见过阿旺,村里人都说没看见。寻了一晚,无果。

后来,听村里人讲,那段时间村里少了好多狗,被偷狗贼用诱饵诱捕走的。

直到暑假过去了,也没有找到阿旺,这个暑假,缺少了阿旺的陪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每当这时候会想,如果当初带着阿旺出门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果,或许阿旺就不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但已经没有如果了。

不知阿旺如今是死是活,或许阿旺在以它的方式离开,无声无息的,就像它来时那样,安静的躺在脚盆中,只是不在饥寒,而是带着欢乐安静的离开。

现在,每次回家,在村口都会想起阿旺摇晃着尾巴,兴奋的朝着自己奔来,然后后腿站立,前爪扑再怀里,不管是干净还是满身泥巴,都如此。

当你心心念念,日思夜想,想着拥有它时,冥冥之中它会从天而降,来到你的身边,陪伴你,然后若干年后,默默的离开,悄无声息,像从未来过似的,只留下曾经一起的记忆。

阿旺走了,不知去往何处。

自此之后,家里再也没有养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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