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

2020-09-04  本文已影响0人  四木君聊期权

那时候我不懂歌曲,但是为了浸入一种氛围,常常去天涯看好歌推荐    那时候我不懂感情,但是为了体验一种激情,常常在虚幻的意象中沉沦    那时候我不懂青春,但是为了表示一种虔诚,常常分分秒秒的认真设计

那时候我总是三天只听同一首歌,在歌声中入睡在歌声中惊醒,因为比较轻松,没有旋律的压抑和拔高,只是一点点的沉下去沉下去……

那时候我只有二十岁。喜欢绿衣绿裙,喜欢将长发高高盘起扮作成熟,喜欢说话的时候低头微笑,喜欢委屈的时候紧紧咬住嘴唇。

那时候我喜欢哀伤缠绵的歌,因为当时不是怀念的季节怀念的年龄。

现在我五十岁了。足够的坚硬坚韧坚强,足够的平静安心幸福。因为没有了憧憬也就无所谓的担心。

我只有回忆。过去总是美好的,时间会剔去伤心的部分。

深夜了。

可是我还不想睡。我在网上随意的游荡。聊天室很多的小孩,喧嚣着爱的誓言恨的玩笑。

想到很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痴迷和担心。

有点恍惚。我只会活到三十岁就死去。一个女孩子细小的声音穿破耳膜,声调总是慢慢的扬高,浓烈的赌意味。我笑着看看镜子,皮肤虽然松弛但仍然雪白。

就好像三十年前的自己一样的苍白。那样的固定。

绿色挎包随意的靠着电脑放着。室友走进来冷漠的说,萧萧,今天你又没去上课吗?我们做实验了,报告当堂交的。手微微震动了一下,拉下耳机,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翻着挎包,你看看你,里面除了小说就是杂志,将来怎么毕业?

我总是以为一切都有办法,一切都可以解决,一切都能够通融,一切都容易被原谅。

但是我很害怕。

不仅仅是渺茫的明天,还有……我的优秀的朋友们可以随意的冲着我发脾气,她们认为这样对我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刺醒我。谁都不知道,在骄傲被摧毁的时候,我是如此的渴望安宁,如此的在乎自尊。

咬着嘴唇仍然戴上耳机我默默的扭头继续敲打键盘。

她使劲的摔着书包。

我冷漠的继续。

下午有会。正午的太阳很温暖,在这样的西北的十月,阳光成了奢侈的渴望。

我的懒散像一滩慢慢扩散的水。

是关于导师制的。随意的填了一个名字,却是刻意的选择冷门老师。我想……我是如此的自卑阿。

你的导师很好,几乎是那个专业最负责的一个。教专业课的副院长笑着对我说。以后可要好好学习了,不敢再玩了。典型的陕西话,不敢。  我低着头,静静的走过。

榕树下有一次民意测验,最让你流泪的歌。我填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每次唱的时候每次听的时候都会哭。

你妈妈没事吧?朋友小心翼翼的问。

我只是感动,那样毫无保留的付出。

我也为自己感动,因为那样纯净的爱好。

那次也知道了许多好歌,情歌范围的。

后来。困砂。阴天。日子。

一首一首的听。一遍一遍的放。

现在,我五十岁了。不再听歌,只放轻音乐,在房子里慢慢的漂浮和徘徊的声音。

有一段时间情绪多变,偶尔会去上课,总是和同学坐在第一排,却突然会傻傻的笑,笑得怪异而且持久。讲台上的年轻老师有点紧张的拉拉衣服,我伏在桌子上了。

有时候却很忧虑很暴躁。

我想,也许……我是爱着了。

为了一点小误会,我的心情低落,崩溃边缘。不,我不想去考试。在考场前面徘徊,放纵这一次吧,放弃这个学期吧。我惯常的咬住嘴唇,以为这就是洒脱,以为明天一切都会改变。我会很认真很上进,然后……就赶上去了。  年轻的我,是多么傻呀,不知道青春的花朵,也许只需要为成长积蓄芬芳。

我的爱来的激烈很快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在一次偶尔。

心情不好。和他聊天,反复的问我一个词的意思,竭力轻松的口气。

sorry.我累了,先走了。我想我是失望了。高楼在那里林立,没法再去仰视平房。

不久是中秋,一个邮箱里面塞满了他的贺卡。我没有看,全都删掉。

那时候,只是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残忍,不要感动。因为爱,就意味着太多的责任和付出,还有宽容,还有跟从。我做不到。脆弱的心需要一个方向,可是是属于自己的世界,钥匙即使放在海里也不愿意别人拣去。

现在我才明白,沉迷和爱情不同。在迷惘的荒野,我们渴求灯光;在无忧的都市,我们苛求阳光。

只是……今天的我,已经回不去了。没有了憧憬的年代即使有了感情也只是平淡的调剂。

长发披散着,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白发。  我讨厌染发。

我的愿望是做一个作家。深夜工作,白天逛街游玩,生命中没有休息只有享受式的工作。

但是,我是一个工科学生,很可能一辈子都会选择工程。在阴暗的实验室眯缝着双眼,记录着实验结果。头发永远是平服的梳在脑后,双目慈祥没有任何的锐气。

当时的爸爸像我现在的年龄。在电话中心满意足的计划着我的未来。

今天的我,放在无数的中国妇女中就好像早市上无数的菠菜中的一根,人们匆匆的扫视却来不及评价,因为根本无法区分。

我和他的恋情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那时我们用一种叫做QQ的东西。我把他的所有号码都拉进去黑名单,而且删掉了他知道的六个邮箱,连同里面的所有记忆。

我不喜欢游戏,即使在网络上,即使我知道这种游戏永远不会影响我的真实选择。

那时候的人,喜欢用个性来评价,可是个性是什么?谁都无法知道。

今天我可以回答了。个性,就是无法接受的代名词。

他在论坛发帖子要挟我。我笑了。大不了我自杀了离开网络,永远消失,可是对你什么好处?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没有男子气的挽救。

妈,在干嘛呢?

女儿盘住我的脖子。

您这么大了还喜欢上网,真奇怪。

我笑了。她不知道,我也曾经如她那般年轻过,如她那般洒脱过,如她那般恣意过。

半路撞腰的感情结束之后,轻松多了。

那时,我想做作家,却只是自由写手。没有任何的限制和生存担忧。但是……未来因此成了一个时刻困扰我的话题。

我很少上课。姑姑笑着劝道,你只用一半的精力在学习上就可以很优秀了。

我笑着盘着她的脖子,姑姑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么多年都走过来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任何历史感的手,一如三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二十岁那年我大三。导师带了两个学生。我和她。她很优秀,而我,是问题学生。

这样的搭配比较合理,王你以后多帮帮她。我低着头,看着桌角,已经被磨平了。就好像我的傲气。

另外的同学有点取笑的意思--也许只是年轻的敏感。草木皆兵让我很紧张。

导师年底也要学生评比。

万一我太差……我自卑的猜测。那样导师更讨厌我了。她也是。

学生会主席是我们班的同学。好像怀着一种解救的目的,总是找我谈话。

网络上我的文字渐渐失去光彩,因为重复,因为呻吟,因为颓废,因为空洞,因为做作。

我坐在电脑前面吃零食,偶尔会弹弹吉他。看着韶光流逝。

我很少睡觉。只是听歌,不停的,反复放着一首歌。

我想我完了。在二十岁的那个冬天。窗外飘扬着很大的雪。不,不是密度大,而且雪花颗粒特别大。打开窗户,冷气亲吻着我的肌肤。苍白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很多不匀称的粉红小点。

我伸出手去,很大的风。突然我的围巾刮出去了。我想抓住。

朋友是被子,围巾也是,所以我在乎。

我和它都在风中飘舞。

醒来的时候嘴边咸咸的。妈妈,她抱着我,萧萧以后别傻了。

我搬出去住。

妈妈在这里照顾我。

没有人苛责我,没有人轻视我,我不再摇摇曳曳的担心,不再提心吊胆的生活。

电脑送给了刚进大学的堂弟。它离开我的那天。绿色乳蓝的外套特别干净,傻傻笑着笑着。就好像很多个深夜我对它的傻笑一样。

妈妈拥着我,我们不需要一台机器的支撑。

妈,你看你白发好多。女儿一根根的拔着。去染发吧。

真就是美。我笑着牵过她的手。那样的柔嫩的双手,就好像三十年前我的骄傲青春被我重新的握住。

穿过她迷茫的微笑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个需要修饰来证明自己的小女孩,不仅仅是外貌,还有内心,有时还是一种古怪的象征。和妈妈同住的时候我剪断了飘逸的长发,蓬松的碎发在阳光下自豪醒目的生长,一如我破碎的自尊。

轻轻的敲着一个网站。输入一个古老的id,一大叠标题在屏幕中闪闪发光。

横在电脑中间的镜子中间也出现了一个女子。疲惫古怪的微笑,我凑近那一张脸。里面的人不时的变换着,只有笑容不变。轻轻搁倒镜子。她消失了。一个神秘的意象。就好像一朵花,突然的落去。

很久以前,我们都以为青春是花,青春是美,青春是爱。

现在我知道了。青春其实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段时光,那段时光我们可以爱可以美,花一般。

--那个左手只有四个手指的女孩,我再也未曾见过。冬天我回来时,她已辞去

唱片店的工作,宿舍也退了,在人的洪流与时间的长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到夏天回去,我便经常走那条和她一起走过的路,坐在仓库石阶上一个人

眼望大海。想哭的时候却偏偏出不来眼泪,每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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