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晴

最近天气一直欠佳，棉质内衣一大一小挂在衣柜门上，湿答答的。

四周极静，女人扶着肚子躺在床上，想着以后孩子出世的模样，眉眼之间是像妈妈多一点还是爸爸多一点。天暗下来，外面下起了雨，一股子冷风忽然从窗缝挤进来。女人的发丝微微颤动着，嘴里小声说了句什么。她慢慢的挪动身子，可托着肚子的时候床还是吱呀吱呀的晃。

一年前，她激动地带着哭腔，答应跟着男人一起走。木床是临结婚前做出来的，男人紧张忙活了一个下午，怎么质量这么差劲。

雨势越来越大，外面的世界迅速朦胧开来，一切还是那么美好高大。她小心把窗玻璃朝外推开一点，想看看外面橙黄色的街景，可是雨水还是溅进了眼睛。

关上窗后，女人开始心烦起来。她坐在床角，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地下室般的房间。乱糟糟的柜子，脏兮兮的水管，剥落的乳胶漆，连她想照个完整的镜子都不行。

为了钱，为了生活，她差点要放弃这个家了。她想狠下心来离开丈夫，可她一想起这个孩子，心里就无比满足。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这是他们爱的结晶。

她抿抿唇，又清清嗓子，试图平和一些自己的心情。她抬腿移开塑料箱子，在角落里蹲下，试着把水瓶提起来。一碗水下肚，她转身走到水池边，尽管一再小心，却还是滑了一跤。

女人就这样倒在地上，脏兮兮的碗也瞬间嗑成碎片。她双手发力，脖子上的筋一跳一跳的。她试图站起来，可是肚子实在是痛的不行。她慌了，身子颤抖着开始大声哭喊起来。

可回应她的只有打在窗玻璃上的雨声。

雨滴越来越大声地撞在彩钢瓦和玻璃上，如鼓。

她挣扎着抬眼看了柜角上的那一抹红色，便瘫倒在水渍上。像是一簇沉在湖底的水草，只有静，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角微张，任由黑色的周遭继续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