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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两个女孩的七天游记(十二):满地的盐和绵白糖

2018-08-02  本文已影响610人  凭栏仙后

南京城好玩的地方很多。最没看头的是明皇陵,中山陵。最有感觉的是玄武湖景区。

鸡鸣寺,明长城,玄武湖是这个景区的三大景点。

鸡鸣寺转游到下午四点多,阿源带我们向鸡鸣寺后门走去。鸡鸣寺后面有个长廊,长廊两边有一幅幅看上去很有些年代的大理石浮雕画。长廊尽头有一道朱漆门,通过这道门可以直接走到明城墙上去,也可以进入玄武湖公园。这个小门,据说是当时为了方便明皇祖从寺院直接到城墙上去视察施工。

现在这道门是个买票点,下午四点以后就关闭。我们赶过去,门已经关了,只好从鸡鸣寺北门口绕出来,到明城墙下面去买票。

明城墙是世界上现存最长的古代城墙,由青灰色砖砌成,每块砖头上都铸着字迹。这个很是震撼。

南京明城墙内城周长就达33.7公里,比周长才29.5公里的巴黎城墙还长。古城墙是明 朱元璋经过3年准备,经历4个阶段共21年时间才建成的。为了保证质量,每块砖上都要打上烧制的州、府、县及工匠和监造官员的姓名,如不合格一律退回重做,再不合格就将治罪。严格之极。

历经几百年的风霜雪雨,被千人踏万人踩,这些青砖上铸着的字迹仍有很多清晰可见。我用手机拍了两块砖上的刻字,一块上面写着:制砖人夫王德全,日期:某月某日(不甚了了)。

桃子和蓉蓉在明城墙上踩着厚厚的积雪。

一个在雪地上张开双臂,像鸟一样飞来飞去,带着喜悦自言自语:“这是满地的盐吗?”

另一个接过来:“是绵白糖,好多的绵白糖–”

十岁女孩儿们稚嫩水灵的触觉真是二月初春里树上探出的嫩芽儿。她们感觉真准,北方的雪白天化一层晚上再冻一层,踩上去会发出脆生生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老家哪怕是下一场再不起眼的小雪,那也要好几天路才好走。南京到底少了北方的干冷,雪厚归厚,软绵绵的松塔塔的,像吴侬软语一样没有棱角,踩上去一点声响都没有,好像一个大太阳就能让她们软化成稀泥。

多么倾慕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啊!

桃子的身份证上写着青岛市市北区某某某,蓉蓉身份证上是市南区松江路某某某。这是闪着光的身份证。

遥想她们的父母这么大的时候,吹着鼻涕泡,吃糠咽菜,面黄肌瘦,是不被人看在眼里的乡下猴孩子。

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和才能给他们的女儿拿到了这么令人羡慕的身份。

时代的变迁,人的变迁,比沧海桑田还来得更快。

明长城上陈列着几门康熙大帝时的红衣大炮,古代战争时的武器–弩。最神奇的是明长城“肚子”里有一家书店,据说可以看书,喝茶,底层楼设有两个床位,可以给3–4个客人提供住宿。

阿源一登上明长城就自己急匆匆往前跑,因为这个书店下午四点半关门。他想赶在书店关门之前带我们进去。这个书店就设在明城墙玄武湖隧道大树根段登城口处。下午快五点了,书店已经关了门。我们有点遗憾。

站在这一段明长城上,玄武湖水墨画般的景色尽收眼底。

夕阳西下,如橙色透明的玉盘悬挂在鸡鸣寺庙宇飞檐之间,给古老庄严的寺庙染上朦胧的暖色。洁白的积雪给古老长城献上一条长长的,满含温情,几十年难遇的哈达。

青砖,红日,白雪,苍翠的树丛,还有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女孩,一个带着太阳镜的我。

时光就在咔嚓一声摁下快门的这一刻,变成永恒。

七天游记就记到这里了。

有三个需要补记的小事:一个是在江宁织造里看到“苏州织造李煦奏为曹頫奉旨承袭职臣妹曹寅之妻李代谢恩事”,就是曹雪芹的父亲曹頫死了,曹頫之妻李氏向康熙帝上书叩谢继承世袭职位,由李氏的娘家兄弟李煦代替上书谢恩。李煦当时是苏州织造,官位也不小。

有意思的是在这个奏章的后面,有康熙帝亲笔写的三个字的朱批:知道了。

这三个字,是端端正正的正楷书写的。遥想当年,康熙帝对一个大臣遗孀上书谢恩的信都要认真给予批复,工作量可见一斑。

还有一个是一幅画。这幅画是在南京博物院古意画展上陈列的。我对画没有多少研究,所以匆匆看了一圈,恰好走到近代画家展区,阿源指着一幅问我:“这幅怎么样?”

我漫不经心看了下:“不怎么样!”岂止是不怎么样,如果这不是挂在南京博物院,而是在其他场合,我会不假思索断定它恶俗,难看。又大又肥的桃子,上书几个粗拉拉戳眼珠子的大字。

阿源笑了:“这是一副非常有名的画,画的桃子蓬勃茂盛......”

凑近一看旁边的文字介绍,知道这是近代海派画家王震的作品。王震早年学画得徐小仓指点,后师从任颐,晚年与吴昌硕亦师亦友。作品趋向阔笔写意,设色浓艳,笔墨酣畅,气势雄阔而不失写实本色。他在清末民初海派绘画中影响仅次于吴昌硕。

我知道海派,不知道王震。就是海派,也仅仅知道个名称而已。

我现在写到这幅画,是因为想到半年来,我在简书上的所见所闻,真跟我当时看王震这幅画的情景一模一样。有些人的文章不怎么样,阅读、点赞、评论的,大家蜂拥而上,臭脚捧得热闹起劲;有些明明是非常好的奇文,却少有人看,点赞、评论少得可怜,几乎门可罗雀。譬如我今天读的简友李寻欢怼李逍遥的《山中读书》。在简书里面,像我不会赏画一样,很多人大概也不会欣赏文章,只是知道哪里人多往哪里钻。把写文读文当成市场上做买卖了。

更可笑的是有一天看到一个简友身份上有个小绿星星,那是优秀作者的标志,带着欣赏打开他的空间一看,几乎没有几篇有分量的文章,粉丝不多,每篇文章阅读量很少,点赞的更是寥寥无几,竟然也是优秀作者。可能我自己水平有限,弄不明白这种“优秀”其中的妙处。

各位看官,你们看看下面这幅画,你们会不会产生像我一样的看法?

哈哈哈!

最后一个值得一记的事。

走进南京博物院,看了几个近代画家的画展,后来走进苏天赐油画展。一进展区,墙上有苏天赐写的一长篇文字,题目叫《站在画布面前》,第一段话就把我紧紧抓住了。

他是这样写的:

我站在画布面前,信笔涂鸦。人老了,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只是,当年我想阅尽人间春色,现在我只想约会大自然。

最后一段是这样的:

我又站在了画布面前,作种种尝试。我审视我的作业若有所得,也若有所失。我想,我应该“朝圣”去了。

一个老画家人到暮年,对艺术对人生上下求索,开阔豁达,透过这么质朴的文字如琼浆一般倾泻而出。

站在这段话前面一字一句读着,被这份质朴坦率击中心扉,泪水濡湿了眼眶。

艺术到了最后,是这样简约却不简单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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