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欢喜
倏忽之间,九月已至。
九月,把时光分成两份:一份夏末,一份秋初;一份凋零,一份收获;一份别离,一份起航。
从夏日炎炎到秋风送爽;从夏花灿烂到秋叶静美,九月将一季的躁动转为下一季的沉稳。
九月在我的生命中有特殊的意义,有期待,有惊喜与欢喜,人生中的转折大都在九月。
考上高中那年,去屯字中学报到,随后又接到平凉卫校的录取通知书,欢天喜地去上卫校,以为自己早早地端上了铁饭碗,谁知是空欢喜一场。那个九月,我在大雨滂沱中再次回到高中的教室,那是梦想开启的地方,一路跌跌撞撞前行,不知不觉中,已来到知天命之年。
1996年的九月,我迎接了儿子的诞生,是我人生中最宁静的秋天,也是父母的丰收之年。
老院子门口的那棵梨树,恰逢是结果实的大年,又大又黄的梨子,压弯了树枝,脆嫩多汁的砀山梨,咬一口,甜润到心间。院子里面的梨树结的却是香蕉梨,梨不大,皮儿泛红,挨挨挤挤的,只是刚摘下来的梨是硬的,必须在屋子里放几天,整个屋子就香气四溢,咬一口绵软如香蕉,汁多果香,久久地留在唇齿间。如今院子早已易主,梨树已荡然无存,但香蕉梨的香味似乎永远留在心间。
还有院墙边那两棵老核桃树,树干粗壮,枝条繁茂垂到地上,核桃的皮和树叶一色,都是翠绿。有点空闲时,母亲顺手摘几个核桃,用镰刀破开,剜出里面的仁,再剥掉皮,是核桃最香甜的吃法。小时候,我们常常围在母亲身边,等待这难得的美味,没有破青皮核桃的技术,是吃不到里面的美味。
青皮核桃也因此成了西北的特色时令果,八九月份的西安街头,有的是青皮核桃,有褪下来的一堆一堆绿皮,砸开核桃壳,再将核桃仁的外皮剥掉,才是可以入口的核桃仁,没有干核桃的涩味,只有核桃仁的香甜可口。
院子里还有从地里掰回的玉米堆得像山一样,父母成宿成宿地剥玉米的层层外衣,再将玉米棒子挂起来,金灿灿的,整个院子都亮堂堂的。
1996年秋天的阳光好像格外明亮,像儿子的笑脸,我抱着儿子,站在院子里,看着小松鼠从墙根溜下,抱起一截玉米棒子就跑,等到家里养了多年的猫去追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上高中起外出求学,后远嫁他乡,从没有像那年九月那么心情愉悦,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母给我的一切生活安排,每日只需照顾儿子,外面的世界离我很遥远,我如桃花源中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话,半年多没有逛街、购物,没有和同事、同学的联系,生活简单到基本的吃穿用度,社交为零,却那么充实,那种实实在在的踏实和幸福好像再也没有过。
如今儿子已经参加工作,当他给我晒出第一个月的工资时,我知道曾经的那个婴儿早已长大成人,一切似乎发生在昨天,又似乎历尽千辛万苦。
九月,开学季,我的大学,儿子的每一次升学,都留在记忆中,那是整装待发的日子,为青春留下值得的痕迹。弹指刹那,这都已成为过去式,历经过风风雨雨,但最终如九月的阳光般明亮。
九月,我总是一次次地和对的人相逢,一张张稚嫩的笑脸,一声声清脆的老师,那是身为人师的自豪和荣幸。
离开教师岗位多年,教师节的那一支支玫瑰还是会经常出现在我的记忆中,“老师,节日快乐,您辛苦了”的响亮回声似乎还在我耳畔。
九月如此美好,于是,我对九月总是无端多了几分希望和期待。
2023年的九月,我在扬州的仪扬河畔新北村,风儿清爽,天蓝得透亮,稻田翠绿,九月的稻子在一天天地成熟,越成熟越谦逊,稻穗低下了头,如同低头沉思的智者,空气里弥散着稻香,那是属于水乡的味道。
庆幸的是我在最了无牵挂的时候来到了水乡扬州,看到了和家乡大西北似曾相识的麦田,还有难得一见的水田稻田,感受到了久违的集体生活。
人生本就是用来经历的,只有通过工作和经历来完成世间走一遭的使命。
我喜欢的九月,悄然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