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所有的爱，都有处安放

今天读完了一本书，读了一周，本想读慢一些，每晚读一章，读过这个岁末，近期脑子里的故事太多，文字挤得人疲惫，但是值休的午后，拿起来便没能再放下。

这些字本来是写在书的封底页的，但是底页写满了，要说的话还没写完，索性就写篇读后感吧。

这是买了许久也未曾读的一本书。不是没有读完，而是不曾读过。为什么没有读，大抵是觉得它离我有点遥远。买它的时候是看完电影《归来》的时候，因为张艺谋说的那句话才买了这本书，张艺谋说作者严歌苓说这是一部拍不了的小说。于是好奇买了原著。现在读完了，觉得电影，真的只是讲了个故事。365千字写的是几十年，远不止故事。

电影是毕业那年在昆明和刘小兔一起看的，七月的电影院里空调打得很低，我们是裹着毛毯看完的，也是那一次知道电影院也可以提供毛毯，毕业那年是2014年，2014年的七月，萱宝还在刘小兔的肚子里发着芽。

这本书第一次被读的时候是2015年。
2015年的五月到七月之间，华华来舟山与我同住，照顾考取执医证的我起居。第一个翻看这本书的人便是她，我的母亲华华。她读了很久，什么时候读完的，读完后什么感受，她并没有和我说，所以我也并不知道。

那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一面准备理论考试，一面准备技能考试，白天在上班，晚上在学习，并没有很多时间和心思去在意华华在做些什么。安静的夜晚，那些我们独处的时光里，我的母亲，她都是在我的书架上抽出来的书本里度过的，所幸我的书架够满，所幸我们都是有书便不会觉得寂寞的人。

那两个月的时光是我同华华的人生里，绝无仅有的独处时光，无论是对于她的人生来说还是对于我的。
她会早起做早餐给我，像我还在读书的时候一般，早餐做好的时候，她会点着我的鼻子叫醒我，我会枕在她的腿上懒几分钟床，一定要挨到再不起来就迟到了才依依不舍的爬起来，那几分钟总是很久，黏满了很多幸福。然后她送我到门口，看我进电梯了再关门。华华这辈子都是这样与人送别的，送完了父亲，送我们。

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餐，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餐，因为备考，我们哪里都不曾去过，聊天都是在三餐时，再寻常不过的时日，还满是备考的紧张气息，却有说不出的温暖与安心。我一直想着等考完试，陪她去周边逛逛，晚饭以后可以去海边走走，好好陪她聊个整晚，但是技能考结束的第二天，华华便匆匆的登上了飞往昆明的班机，去陪伴刚刚做了母亲的刘小兔，萱宝的出生，让她又成了一个忙碌的人，她原本安土重迁的主妇生活，在临近晚年时却因为子女们的大江南北而变得异常的颠沛流离。

她走后的一周时间，我每天早上都是在闹钟响起前醒来的，睁开眼睛，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华华不在了，没有了温暖的早餐和温暖的懒床枕头，我会火速起床离开家，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多待一分钟就会很难过，大学里失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难过过。不夸张，足足一周的时间，直到一周后我在上班的路上遇见了团长，她看见我不开晴的脸问我怎么了，我说华华走了，说完眼泪就掉下了，她安慰我，她说华华走了，我不是还在呢。

你看，其实我只是想写一写读完这本书的心情的，但是我不得不写下这些，不是我跑题了，而是我读完了这本书，我就想到了这些人，这些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被眷顾了的人儿们。是他们的付出与牺牲才让原本未必过得幸福的我，在回想起往事的此时此刻觉得幸福的一塌糊涂。说付出与牺牲夸张吗？不夸张，一点都不。

说回这本书来，难耐的故事读得不少，之前读《生命里最美好的春天》的时候，几次搁浅读不下去，但陆焉识这个主人公的凄惨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这个故事一点都不难读，而且是吸引着我一直往里走，压抑不必说，整个人绷紧了陪着陆焉识走着，走到第399页，《中秋》一章完结的时候，我哭了。压抑都没能止住的哭声，声泪俱下。

为什么哭呢？为所有的爱吧，所有的我们认为觉得值得付出的，却付出的远不足以相抵回报的爱。
那是什么，那是我们亏欠下的债。

于是我便想到了华华，我很想知道读到婉瑜走的那个晚上，她有没有哭，她有没有觉得自己同婉瑜是那么的相似。虽然她的人生没有多少不幸，但是她所付出的，也是她花好月圆的一辈子，换来了她爱的人她在意的人岁月静好。

或许华华哭了，但是只是哭婉瑜，因为她不曾发现自己同婉瑜像，因为婉瑜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付出的那个人。

但是我们知道。

我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了，一篇观后感就写了话痨，或许我可能只是想家了，想华华了。想来一世母女，三十年光景，相伴独处不过两个月不足的细碎时光，着实让人心生不甘与苦楚，无奈她始终放心不下迟迟不肯退休的父亲，那是她的天，那么就依着她，我回家便是，好在科里准了一周的假期，主任和同事们都肯担待我的厚脸皮，准我回家过个新年，但是谁家没有挂念的父母呢，谁家没有疼爱的孩子呢，谁的心里没有一个放不下爱不完的婉瑜或焉识呢？年关将至，今年或是从前的遗憾便不再重提，新的一年以及未来的所有时间空间里，愿我们所有的爱，都将有处安放。

哦，我读完的小说是严歌苓的《陆犯焉识》，有人说这是一部爱情故事，我觉得说爱情太狭隘了，应该是一部关于爱及情的故事，很多爱很多情。

华华 摄影 奇 摄于某年北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