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巷子里很潮湿，陆初阳看着雨滴顺着旁边的屋檐滚滚滑下，有点恍惚。
那个箱子很重，不仅压在了他的身上，还压在了他的心头。
手机一直在响，大多数是沈清晨打过来的，也有不少是哥哥陆初言打来的。
他感到有些厌烦，腾出了一只手伸进兜里关了机，世界清净了。
无论如何，他都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了，从原来现在都不是。可他还贪恋着他们对自己的关心温柔，那一点点贪恋与不舍正啃噬着他的心房。
＂陆初阳。我不太清楚情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把蓝色的伞罩在他的头顶，＂不过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打听我的事情。＂
是叶凌，她顺着陆初阳的手看到了那只黑箱子，会意地点了点头，＂你下定决心从他那里拿到东西了？＂
陆初阳接过她的伞，发出了一声鼻音。
＂不要太紧张，＂叶凌轻轻拥抱了他一下，＂事情也有部分是他的，要不是他当初托我做了「那种事情」欠了人情，我也不会现在找他帮我。＂
.
＂你说什么？＂秦天泽一激动把牛排切歪了，＂蓖麻毒素致死？＂
这一句话让旁边的食客投来禁声的目光，毕竟吃着饭听到这种东西还是有些影响食欲。
秦天泽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进一步压低了声音，＂你确定是真的？＂
＂对，＂苏羽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送入口中，＂请我吃西餐就为了问这个，你什么时候那么小资了？＂
＂叶凌可是高级药剂师，＂秦天泽喝了一大口带冰低度酒让自己冷静一下，＂你要知道高级药剂师是能制出来蓖麻毒素的。＂
苏羽使用了关爱傻子的眼神.jpg，＂她不是有不在场证明么，而且你想想，要能这么轻易被怀疑，她还敢下毒，自投罗网？＂
＂我现在掌握了点线索，＂秦天泽用牙磨着牛排的带筋部分，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但关键地方没想通，等有突破性发现就向上级汇报。＂
打扫完意面的苏羽迟疑一会，＂好吧，你加油。＂
他还不知道无心对秦天泽的这句鼓励，将会改变一些事情的走向，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后果是沉重的，让他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鼓励他深入探案，后悔为什么不能晚一点到达…
.
＂有便衣警察来过了？＂修罗刚翻看完账本，＂你们长眼睛干什么吃的？＂
下面的小手下恭恭敬敬地，＂不是没发现…那是莫先生那弟弟的同事啊，我们想做点啥都不行。＂
修罗最怕莫离染，他清楚莫离染心狠手辣起来六亲不认，虽然表面上他、潘多拉、冥帝与莫离染平起平坐，可归根结底这一大块江山可都是莫离染独自一人背信弃义杀下来的。
加上他对那所谓的弟弟苏羽很好，但还不是为了那点破事。
冥帝是后来的是不知道，但估计他也能隐约推出来点东西。修罗和潘多拉可是把全程给看得清清楚楚。
＂那他来干什么了？＂修罗没好气地问道：他憋屈了，怎么着也得问问个缘由吧。
＂好像是跑来打听这里原来的老大什么的…＂手下声音愈发低沉，＂连我们也有点好奇了。＂
是什么问题都好，连赌场黑账这种问题修罗都能忍下来，可偏偏是这个问题？
多亏这小子没有跑到莫离染那家伙的夜店去问，不然什么人都得被生剥了皮。
不过自从他们接手了这一片的势力之后，所有的人基本都换成了新的，知道「那件事情」的人也几乎被灭了口。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修罗有点郁闷：万一事情泄密了他就是第一个被莫离染剥皮的。
＂罢了罢了，＂他挥挥手，＂你们退下吧，这件事不要再别对任何人提起。以后都给我机灵点。＂
.
秦天泽真没有料到自己会顺藤摸瓜查出来点别的东西。
叶凌涉黑，她在地下市场有贩卖过一些非法药品，而且＂上头有人＂，而且那个人名头听起来很厉害，地下的人都不敢动她。
接着查下去又发现这头黑势力在十多年前才换了新班子，最可怕的是上一届班子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无法考察，人人皆知天下四分却不知道怎么改革换代的。
可他能怎么办，以这个罪名先逮捕叶凌？他只是听到有人说的，根本没有物证。
＂苏羽，＂秦天泽思考了很久才肯拨通这电话，＂又打扰你了，你知道你刚刚上面那拨黑老大的事情么？＂
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苏羽午觉刚睡醒，＂不知道…他生意上的东西我都不管。你这几天在干啥，昨天请我吃饭问事，今天怎么都查到他头上了？＂
＂
＂我就是好奇，＂秦天泽编了半个瞎话，＂我翻看了一部分局里的档案，发现上一波黑老大的那一部分是空的，想给补上。＂
.
苏羽挂了电话倒头还想睡。
＂你今天一整天可都在睡觉，＂莫离染刚合上一个账本，＂要不是这个电话你还起不来。＂
床上的苏羽翻了个身＂要不是办案折腾一个晚上我也不会那么累。＂
＂好好好，＂莫离染又给他扯好被子＂不过秦天泽打电话来做什么？＂
苏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莫离染一般都是询问案件是什么级别、紧不紧张，却从不过问内容。
＂因为我看他这两天老问你一些事情，＂莫离染补充了一句，＂搜索证据当证人这事你很少参与。＂
＂他就问了问你们上拨黑势力老大的情况，＂昏昏沉沉中苏羽就把秦天泽卖了，＂说想补一下档案。＂
像施了魔法一样，两人同时沉默，这当然不是什么少女小说里说的＂有天使飞过＂，而是一个人和周公约会去了，另一个人陷入思考。
＂查，那警察都听说到了些什么，＂莫离染声音冷硬，故意跑到屋子的另一角压低声音给李向荣打电话，＂我不希望让他知道任何东西。＂
李向荣一听自家老大这一个字的命令就知道他肯定动了真格，不敢有任何怠慢，应了一声就去办事了。
没有人看到，莫离染一时失去了控制，把手机险些捏出了毛病，眼眸内闪出的是寒意。
不过那也是一瞬，他迅速调控好了情绪，将手机放回衣袋，还是露出了往日的表情走入了苏羽的房间。
那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现在的他，只需要把苏羽管理好，不能有任何的一丝差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