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第三章——第四章

第三章 起源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前，鹤，周择和陈根妮已经驾车抵达了康定。事情的起因就是鹤攒了几天年假，想要去向往已久的稻城亚丁玩，但是在川西高原上，一个人开车太累太危险，就想找一两个朋友一起去，可以换着开车。随便问了几个朋友，周择和陈根妮正好有空，三人一拍即合。几天之后，姑娘们就站在甘孜州的土地上了。

三人从来没到过康定，也不知道在这里会不会有高原反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康定背后就是海螺沟景区，从康定新城能看到贡嘎雪山的巨大脑袋，就像一个巨人扒着窗口往房间里看，一巴掌能拍碎康定城，压迫感十足，整得人巨物恐惧症都要犯了。

晚上住在康定汽车站附近。周择提议顺着河往上走，到著名景点情歌广场去看看，剩下两人觉得这建议不错，但是得慢慢走。风很大，手机都握不住，几乎能把人抬起来。路过了一个人来人往的菜市场，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当地人经常买菜的地方，打开手机一查，叫做“郭达市场”。紧靠着河岸搭起了一排窄窄的房子，当地人就在这些房子里摆摊做生意。菜市场里售卖一种巨大的红皮萝卜，就像是象牙萝卜的红色版，但是比象牙萝卜更长更胖。卖牦牛肉的摊位很多，肉都被切成巨大的一块块，每块都有二十斤以上。当地人用黄色塑料袋装牦牛肉，一次要买两大袋子。三人没见过这大场面，觉得很稀奇。

这座小城里，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是物价可真不便宜，随便吃顿饭都人均一百以上。不过，现在她们只是微微吃惊，几天之后的新都桥物价才让这三位姑娘大开眼界。新华文轩，瑞幸咖啡，肯德基应有尽有。在小药房和小超市里，鹤购买了很多止疼药和卫生巾，并要求每个姑娘都随身携带一包，在这鸟不拉屎的高原上，万一女孩们突然来月经，事情可就不好办了。根妮不愿意把卫生巾背在小包里，鼓鼓囊囊的，不好看。鹤就背了两包，反正很轻。

傍晚时分，鹤根据大众点评网的评分找了一家卖牦牛肉汤锅的餐厅，三人去吃了。那家餐厅很小，店主是个宜宾来的阿姨，母女俩共同经营这家店，说是这家店只在夏天营业，冬天就回到宜宾去。汤锅里的肉很少，味道一般，白菜帮子有股苦味。三人在隔壁小店买了几个白面饼子，煮在汤里，才算是勉强吃饱了。当地特产还有一种大青稞饼，卖6~10元，深棕色，直径有20厘米，厚5厘米，饭量小的人几天都吃不完。

吃了这一顿之后，根妮发了火，不允许鹤再根据大众点评网的评分来选餐厅，而是要由她来选择。根妮怎么选择呢，看到哪家店里的人多就进哪家店。遗憾的是，这次川西之行路过的小县城里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她们抵达县城的时候，大部分也不是饭点儿，每家店里的人都很少，完全无从分辨，因此，根妮后来也常常因为吃不好而发火。

康定海拔低，晚上睡得不错。第二天一早出发，发现车的挡风玻璃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只能用毛巾使劲蹭。幸好冰很薄，一蹭就掉。三人擦冰弄了半天，冻得手掌通红。这件事告诉我们，在高原行车，晚上停车时最好还是把车辆保护套套上。

因为折多山暂时交通管制，三人只能走省道434。Windows XP系统的那张蓝天白云的默认桌面，以前很多人以为是合成的，假的，其实到川西高原一看，真实的风景比那张图还要夸张，色彩的饱和度竟然可以达到那种程度！人的眼睛是最好的摄像头，大自然是最好的画家。

冬天太冷，三人都不想去木格措，就没去。抵达木雅金塔之前，根妮肚子饿了，要求停在青绕神山观景台，把自热米饭拿出来吃。这个提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开始操作，三人立刻意识到在这里做饭吃饭是个巨大的错误。

一开始，三人觉得后备箱的高度正合适，试图把车后备箱当桌子，但是高原上的风实在是太大，把所有东西吹得乱七八糟。周择刚打开一盒米饭，下一秒钟盖子就不见踪影了。三人只好坐回车里，等米饭加热好了，端着碗吃。因为没吃好午饭，根妮和周择又吵了一架。

抵达了木雅金塔，看到了雅拉雪山，和甘孜宣传片一模一样，非常震撼。但也就因为和宣传片一模一样，所以也没什么额外需要描写的。公共厕所实在是让人失望，里面所有的水龙头都是坏掉的，厕所的冲水箱一半没有水，屎块码得高高的，甚至已经溢出了蹲坑，另一半就像发洪水，水流得满地都是。但是有一说一，虽然晚上所有攻略都说甘孜州的公厕要收费一元，但是直到整场旅行结束，鹤她们并没有遇到任何一处额外收费的公厕，除非你要去牧民的店里或者家里。

看了金塔附近的厕所之后，三人失望至极，决定快速离开这里。

驱车经过塔公镇，本以为这个镇只有一条小街，居然开了好半天还没出镇，三人啧啧称奇。

“旅游攻略上说，川西游条件艰苦，吃住都很困难，大家一定要‘晴带雨伞,饱带干粮’。这就是咱们买了这么多的自热食物的原因。”鹤说，“现在看了偏远的塔公镇的规模和繁荣程度，我觉得那些家伙纯粹睁着眼睛说瞎话。”

“有的人啊，巴不得贫穷地区永远发展不起来，牧民永远都过苦日子，美其名曰‘原生态’。谁要那种脏兮兮，乱糟糟，路上全是坑的原生态啊！”根妮说。

“谁不想过好日子啊，西藏牧民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像上海人那样的生活啊。现在省道的路况这么好，交通便利的地方经济也会慢慢好转的。”周择说。

“对！永远喜欢像乌镇那种，到处的厕所都是干干净净的，路边就有直饮水的景区。”鹤说。“现在就连塔公镇也有了高端民宿和网红咖啡馆，吃喝玩乐一条龙。咱们买的这一堆自热食品和饮料应该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好耶，再也不想吃什么方便食品了，虽然牦牛汤锅也很难吃啦，但是比泡面好太多了。”周择说。

知道此行大概率吃住不愁之后，三人都开心了起来，精力可以集中在观景上了。鹤觉得，此行最美的一段路就是从木雅金塔到新都桥这一段三十公里画廊。山上的草地就像金丝绒一样闪闪发亮，山坡上一道一道的沟壑是风留下的痕迹。驾驶的途中，她很想说这条路百开不厌，但是想到三个女孩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也许来回几次，多呆几天就腻烦了，便忍着没把这句话说出口。现在可不能给自己挖坑。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峭壁上的雅江县城，立体停车场

天快黑的时候三人终于抵达了雅江县城。

雅江真是一座令人惊叹的小县城。民居像一串串珠子镶嵌在崇山峻岭之上，靠近河流的房子都是吊脚楼，看起来就像乐高积木搭起来的娃娃屋。这是比重庆还要3D的城市，鹤安安做好了导航失灵的准备。

这一天海拔急升急降，三人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这一天行进下来，想没有高原反应都很难。幸好有雅江这样一个海拔稍微低一点的落脚点可以好好休息一夜。

鹤根据导航寻找着靠近酒店的停车场，一不小心，就开过了头。城里只有一条单行道，根本回不了头，这下子可惨了。夜晚，鹤驾驶着车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陌生小镇的单行道上，这条小道穿市中心而过，两旁都是酒店和餐厅。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居然还有不少人在广场上载歌载舞。

“大家心情很好嘛。”根妮吹了一声口哨。

“生活再艰难，还是要唱歌的嘛。”鹤说，“更何况，松茸之乡应该还是比较富裕的吧。”

“待会儿我们去吃松茸！”周择说。

“你们懂什么，要找一家客人比较多的店，尤其是当地人比较多的店，才靠谱。”根妮说。

“要是，当地人自己做饭，根本不出来吃饭怎么办？”周择嘲讽道。

“到时候再说！”根妮一点也没犯嘀咕。

鹤用极慢的速度从城市中心驶过，到城外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刚进城的路口，再穿过隧道，终于找到了停车场。看门人示意她们把车停到四楼，并告诉她们这一整栋圆柱形建筑都是停车场。现在所在的入口是二楼，明天要开到十楼才能出停车场。看门人的话弄得三人云里雾里的，幸好大家都去重庆玩过，也稍微能理解这座城市的建筑结构。

停好了车，登记入住之后，三人就外出觅食，回到了刚刚的二楼入口，沿着台阶往上走就是一条小街，连接着刚刚驾车路过的市中心。周择想吃松茸面，但是那家餐厅乌漆嘛黑的，根妮断然拒绝在这里吃饭，要求再找找。路过了一家蜜雪冰城，鹤给三人每人买了一杯多加冰的柠檬水。终于，在道路的尽头，有一家小小的面馆，这里吃饭的人比较多，堂子也敞亮，鹤吃了一份炒饭，周择和根妮分别吃了一碗牛肉面。

吃完饭，顺着台阶往河边走，三人不断赞叹这座小城精巧的结构，同时也为城里的残疾人如何出行而感到担忧。

在雅砻江边，迎面走过来一位藏族女孩，她顶戴袋状帽，将帽檐一侧内叠扣于头上，上沿额伸出头额前，宽至两鬓，长约30厘米的袋状帽箭垂于脑后，然后用大红头绳或五彩头绳编发辫缠盘于帽上，外披条纹白色披风，内穿锦缎上衣，下着五彩百褶长裙，腰系丝织彩色花腰带。身材高大，眼睛细长，神情肃穆，身姿端庄，如仙女下凡。人行道很窄，她款款移步，从路中间走来，没有任何相让的意思。不知怎么的，三个女孩不自觉地为这位仙女让开了一道口子，目送她渐渐远去。

“天啊，她可真是太好看了！”鹤惊叹道。

“是河神的女儿吧！衣服也好好看哦！”

“应该是县长的女儿。”根妮说。

来到城外的大桥旁边，只见大楼上画着“玩转甘孜APP”的巨幅广告，号召大家使用甘孜人自己的外卖APP，三人啧啧称奇，在美团已经统治全国外卖界的今天，甘孜人居然有着自己的小小反抗。

“甘孜外卖，送啥都快。”

在雅江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头疼果然消失了。进停车场的时候，大门边负责向导的女孩长得非常漂亮，身段绝美，但是既听不懂汉语，也不会说，只能一直微笑着望着路人。鹤问了她几个关于城中道路的问题，她就仰起头来，用小鹿般的温柔大眼睛望着鹤，“呵呵”傻笑。鹤只能去找别的路人打听。

“酒店怎么想的，怎么会雇佣一位一点汉语也不懂的女服务员！”根妮抱怨说。

“但是她呆呆的，好可爱哦。她听不懂还朝我们笑呢。是个笨蛋美人了！”周择说。

“如果我们出国，由于说不好外语，会不会外国人看我们也是这样呆呆的。”鹤沉吟道，“另外，咱们也很漂亮”。

咨询了几位路人，居然真的需要先把车开到停车场十楼，再从上面的平台往山下开。这一天，很不幸的是，出了停车场，有一辆警车居然横着停在路边，车里没人，难道警官们不知道这里的路有多窄吗？鹤和周择下车指挥，根妮反复倒了好半天，进进出出的，终于擦着警车的边边过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阿Sir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停车了，差点害死人了！”根妮大声说。

“别太担心，妮妮，如果咱们出不来，我就打110，让他们警局派人来挪车。”周择大声回应道。

“好姐妹，脑子灵活，真是给咱妮妮长脸了。”鹤笑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