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记
早晨送女儿上学,路遇女儿同学家长,遂一起晨练。最近波村阳光明媚,或者说阳光猛烈,连从佛罗里达来的飓风都没有在波村登陆。空气一如既往的好,引着喜欢徒步的“选手”走了一程又一程。走得很爽,但每天回来都有被晒伤的感觉。于是下决心第二天不出去,只在健身房活动。结果悲剧一再上演,第二天不知不觉又走好多路,不知道这是否是“古铜色”的起点。
徒步记在波村有很多徒步的回忆,最美的路线是在Newton沿查尔斯河畔北行到哈佛广场。春天的查尔斯河畔,有一树树的樱花,有蹒跚漫行的鹅和鹅宝宝,有郊野才有的气息。当看到红砖的建筑,便知道离哈佛已经很近了。这条路线走过几次,现在记不清具体时间了,应该是三小时左右的路程吧。现在住的地方离查尔斯河颇有距离了,很怀念河边的漫步。
徒步的快乐近于冥想。思绪仿佛是空的,又仿佛是满的。徒步中有疲劳期,当一个疲劳期过去,人会特别放松。就像以前骑马教练说的,当怎么也骑不顺的时候,就在马上压浪。当马和人都消耗掉多余的、别着劲儿的力气,再骑就会很顺。当徒步的疲劳期过去,人的力量似乎被消耗掉一部分,但这种消耗会将身体带到全新的状态中去。
徒步记走过最长的路程是十年前在五指山。那次和同学们一起,早晨出发时我们分了组,看哪一组能早些登顶。走的路线是完全的野路,只有很少的地方有踩出的小路。由于前一天刚下过雨,路上很湿滑。徒步中有伙伴是非常有趣的经历。那次一位女同学震惊了所有人。刚出发时我们都为她担心,因为大家基本都是全副武装,穿登山鞋,冲锋衣,她穿了一双坡跟的皮鞋,穿着不像去登山,像去逛商场。她一直走得不疾不徐,半程以后,有同学慢慢掉队,她还是那个频率走着。到最后快要登顶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被她甩在后面,像我这样勉强准备登顶的,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时候,她轻松愉快地唱起歌来。“山歌好比春江水”,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后来下山的时候,感觉腿已经不属于我。很感谢陪我下山的两位同学,我们几乎是最后一批从山上走下来的。到营地的时候,我们组先下山的同学已经埋锅造饭。晚上营地上有篝火,不过我瘫在帐篷里,没力气出去玩了。夜半的星光和篝火,同伴的欢声笑语,会是很多人的珍贵回忆。补记一笔,那位逍遥登山的女同学很轻松地加入了欢乐晚会,这是第二天路上她告诉我的
那时一起徒步的同学很有一些后来去了戈壁挑战赛。行程四天,每天30公里。那时好像是戈三或者戈四,为参加比赛,曾经有过两次在北京、一次在上海的训练。北京的行程是32公里,是走一条战备公路。上海的具体行程忘记了,好像是28公里。这几次训练我都参加了,还是保持了垫底的传统。不过不停歇地走完30公里左右行程,身体的新境界确实是从未体验过的。
徒步记固步自封是思想中常会出现的情况。相比起思想,身体柔软得多。身体不去争辩对错,只是简单地去经历和体验。在这个意义上,身体带人经历的路径,远比思想更容易通向乐土。我们很难经由思考而快乐,但很容易被身体带到放松和快乐的境界。我不擅长任何运动,体能也完全不行,不似我的同学,可以在山顶高歌。但那天的露营,强者有强者的快乐,弱者也有弱者的快乐。运动的快乐一经达到,便很难忘却。身体的记忆,很可能比脑海中的记忆更深。
女儿这周的课外活动开始了,秋季运动女儿选了打网球。希望她能在其中找到快乐,就像她经过漫长的两年,开始迷上骑马。我们常常想象,经常假设,其实都不如经历。经历越真实,诞妄越少,生活越容易简单快乐。
徒步记品达罗斯说:“我的灵魂啊,勿求永生,穷尽一切可能的领域吧。”古时曾有一种说法,说人的身体好比刀,灵魂如同刀锋,没有刀便没有刀锋。那么,是否身体的不断打开会将精神也带入崭新境界呢?我无法论证,但我相信,相信身体所到之处,会在精神上唤起或者留下新的启示。
今天差不多走了20公里,晚上有一种愉快的疲惫感。喝一杯热咖啡,周身都是慵懒的暖意。感谢生活,每日都是全新的。如同这看似熟悉的身体,每日领着我们向新境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