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故事

“有单间公寓,我给你打电话”

2017-12-06  本文已影响35人  浣花诗魂

八月底,学校刚开学,院长在大一年级教学工作会议上介绍了学校今年招生情况,学校又和哪几家高端单位签订合作项目,学校新校区的美好蓝图,本学期的教学要求等。会议最后,院长说,“各位老师如果生活上,住房上,有什么困难都及时说出来,学校会想办法给大家解决。”当时,心中甚是感动,院长在教学工作会议上郑重关心教职工的生活。

散会后,趁着院长还没有走,我向教务主任说起我那间一直没有落实的单间住房。教务主任说:“你再写个申请,直接让院长签字,交到后勤,我再给后勤打个电话。”按照教务主任的交代,我写了申请“尊敬的领导,我因本学期课程较多,家住城南,每天往返确实有困难,为了保证更好地教学,现向学校申请单间宿舍。另,本人2015年入职后,学院考虑本人课程较多为我申请的单间宿舍让给某老师”。我拿着这份申请找院长签字。院长客客气气地问起我的情况,之前每个学期上课情况。我说:“我现在住在犀浦镇,离学校比较近,就每天打车过来上课。之前每周四天课,这学期每周三天课。我现在搬家到高新区,在城南,每天往返学校可能要四个小时,并且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住多人套间实在不方便,所以才申请单间宿舍。”

院长听完我的介绍,皱起眉头,旁边的副院长露出心疼的表情:“每天往返确实太累了。”院长叫来教务主任,问像我这样没有住房的老师还有几个,学校不是新修了单间的教师公寓嘛,一起打申请给老师们解决。教务主任说,就陈老师一个,之前我们打了申请,学校只给一间单间公寓,陈老师让给了某老师。现在新入职的老师,都是人事处统一安排的。院长沉思了一下,签了字“请按学校规定酌情安排”。叮嘱教务主任:“你给后勤打个电话,让安排一下。”

我拿着院长签了字的申请,从教学楼走向后勤中心,成都35℃的高温,阳光刺眼,我却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我心里知道这份申请的结果——继续沉睡在后勤中心一堆申请中,而单间公寓遥遥无期。但又觉得,既然院长都签字了,还是试试吧,万一有结果呢。眼前一幕幕忆起自己申请单间公寓的“屈辱”事儿。

2015年3月,我在原单位辞职,以外聘教师身份进入成都某传媒大学。一个学期的教学结束,深受学生好评。8月底,与学校签订正式合同,成为一名正式的大学教师。按照学校的规定,每位教师入职后,学校会为其提供一间住房(不提供家具,每个月老师还要按照住房面积出房租)。当然大多数年轻老师都是两人一起分一个两室一厅一卫的套间或者三人一个三室一厅一卫的套间。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有的老师也分到了单间公寓。我当时出于成年人的自尊,不想和别人一起住套间,就问后勤能不能给我安排单间公寓,后勤说没有。我天真地以为,没有就算了,那我就不要了,等有单间公寓我再来申请。于是,我跟后勤中心安排公寓的人说,套间我就不要了,等有单间我再要。

9月开始上课,每周33节课,还都是两个班一起上的大课,每天往返家和学校,备课、上课、评阅五百多人的作业,我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终于,11月,我因为抵抗力低下引发带状疱疹,强忍着左胸部的神经刺痛,吃着药,坚持上课,有时候上着课,疼痛会突然发作,会疼得我直接流泪。我每天照常坚持上课,往返家与学校。这时候我们教研室主任看着心疼我,她亲自去系里说明我的情况,请系里(当时我们系也是后来升级的学院)给我安排一间单身公寓,让我能好好休息一下。大概一个星期后,在中西药的作用下,我的带状疱疹疼痛减轻,这时教务打电话说,给我和另外一位老师申请单间公寓的申请已经交给后勤中心,后勤中心一个星期给我们回复。一个星期后,我的带状疱疹症状已经消失,只剩下偶尔的疼痛,体力已经恢复,这时我也觉得每天往返家和学校也没什么。单间公寓也没啥。

大约在2016年的3月,春暖花开季节,我每天骑八公里的自行车来学校。这时候教务说,后勤中心给了一个单间公寓,让我和某老师自行安排。某老师和我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她是我学妹,我自然不会和她争这个单间公寓,我说,给某老师吧。于是那间等了四个月的单间公寓与我擦肩而过。

2016年上学期,依然是每个星期32节课,四整天的课。我们教研室主任依然是心疼我,这回她亲自出面,找到后勤中心的主任,请他给我安排一间单间公寓,因为这时,我们教研室主任公寓旁边的那间刚好是空的。后勤中心的主任答应得很好很痛快,说让我去找他,马上给我安排。于是我在课间跑去后勤中心,主任听完我的来意后,说让谢老师给你安排一下。我去找谢老师,就是之前一直负责教师公寓安排的人。他很爽快地翻翻他的一堆材料,跟我说,现在没有单间公寓,有了我给你打电话。我急着上课就走了,连理论都没有理论一句。

2016年9月,我们教研室主任又偷偷去给我问了一次,因为她旁边的那间房子还是空着的。后勤中心的主任依然答应给我安排。我们主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实在不想去找后勤中心再问此事。

2017年5月,同一教研室的另外一位老师离职,我们教研室主任和院教务都说把那位离职老师的单间公寓留给我。这时来了一位外聘老师,接替离职老师上课,于是校长签字让她住那间单间公寓。

开学时,我和先生在城南买的房子马上入住,从我们的新房坐地铁一号线到天府广场再转二号线到犀浦总共需要85分钟,出站后打个车到我上课的学校需要20分钟。本来想想就克服了吧,不用住在学校了。可是院长那句关心又燃起我的一点希望,至少中午可以好好睡个午觉吧。

于是,我拿着那张申请走到后勤中心,我还没开口,后勤中心分管教师公寓的谢老师就说:“你们院教务主任给我打电话了,申请放这里吧,您对房子有什么要求?”“单间,没有其他要求。”“好的,有单间我给你打电话。”“好的,这是我第三次来找你,我不希望来第四次。”他尴尬地笑笑,说:“您的号码是……有单间公寓我给您打电话。”

至今,我的手机也没有接到后勤中心的电话,新建的六层教师公寓楼三层以上都是空的,我们教研室主任旁边那间公寓也依然空着,我的很多老同事、新入职同事都住在单间公寓,他们的隔壁也有几间空着的单间公寓。而我每天用一百多分钟跨过一个城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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