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恩哈特与魔戒（17）
Ⅱ《红剪纸人篇》
纸人
爱丽丝小酒馆坐落在威戈瑞尔村的中心广场附近，多翡河的岸边。酒馆一半建筑悬在河面上。当初它的主人爱丽丝在选址时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地点：宽宽的河道微微弯曲，沿岸的四棵伞树紧挨着生长。浓密宽厚的枝桠覆盖了河水。在这里，威戈瑞尔的杰出建筑师发挥了他的建造天分。
它以主人的名字命名，虽然招牌写的是酒馆，但平时主要发挥着餐厅的功用。酒馆里供应简便的早餐和午餐，为那些早早就出门工作的人提供便利。
这个酒馆的女老板爱丽丝是一个半精灵。她相貌端庄，气质优雅。在她脸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虽经常在灶台工作，但烟火也熏不消她的优雅气质。她的年龄很是神秘，她与她的酒馆很久之前就存在了。这个酒馆也是她的家。年轻一点的人总会亲昵的叫她爱丽丝大姐，即便再年老的也对她十分尊敬。
每当本村村民或来自远方的客人前来就餐，她在端上食物后总会笑眯眯的说一句：
“要全部吃掉哦！”
任何人初到这间酒馆时，听到爱丽丝温柔的吐出这句话，都会乖乖把银盘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的，连一丝汤汁都不剩。这里丝毫不带强迫的成分，因为她烹调的食物本就非常美味。
酒馆里总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每位顾客都是心情愉悦、毫无忧虑的。他们快乐的相互交谈。村民们谈着村里的新鲜事，从远方归来的人诉说着一路上的见闻。酒馆里总是挤得满满当当。
天色还有些深蓝。森林里破晓的时刻总是比其他地方晚一些。大卫推开爱丽丝酒馆的胡桃木门，成为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爱丽丝已经站在柜台前等候。
“爱丽丝姐姐，早上好！”大卫这几天虽然每天都光顾这里，但礼数丝毫不减。只见他很绅士的摘下褐色精灵帽，向爱丽丝微微点了点头。
“早上好，亲爱的大卫！今天还是老规矩吗？”爱丽丝笑着冲他问。
“当然。”大卫把帽子放到门后的衣帽架，然后找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已完全支起来，窗外的多翡河河面上氤氲着浅绿色雾气，河流似乎还未醒，似有似无的流水声仿佛是它在打着轻鼾。
几分钟工夫热气腾腾的早餐就端上来：一杯容量为一升的热腾腾的可可牛奶；两枚蚌壳里各放着一枚鱼子煎蛋；一个大圆盘里盛满香喷喷的咖喱龙筋面；最后上了三只表皮烤得金黄、正滋滋叫着的鹅腿。
这些食物的分量加起来可以让两个成年村民直打饱嗝，然而爱丽丝并不惊讶。因为她以前已经吃惊过一次，那是在数年之前，大卫初次单独造访爱丽丝酒馆并在五分钟内就把一个半兽人食量的午餐轻松干掉的时候。
为此蕾妮也不止嘲笑过大卫一次。这次亦不例外，她刚走进来就说:
“早晨就吃这么多，真不知道你的小身板儿是怎么放下的。”
大卫反驳：
“不好好补充营养的话，怎么有脑力学到更多的知识？”
蕾妮瞟了一眼桌上的鹅腿，皱着眉头道:
“整个威戈瑞尔都闻到它的油腻了……”
这三个家伙与村里的同龄孩子，像往常一样正在接受教育:上午去图书馆，愚者爷爷会给他们上自然知识和道德课；下午在民兵队长威尔的安排下练习击剑、弓术以及其它体育课，一直修行到傍晚。
贝恩走进酒馆，点了荞麦面和小杯车厘子汁后坐到大卫旁边。蕾妮无聊地在酒馆大厅走来走去，她终于发现了一件可以当做谈资的事情-——大卫的帽子与平日里不同。她有些兴奋地喊:
“贝恩你瞧！大卫的帽子上插了一根多么怪异的羽毛！”
贝恩向门口的衣帽架望去。那上面挂着大卫的精灵帽。帽上插着一只粗大的灰白色羽毛。
大卫向衣帽架冲过去想保护他的帽子，可惜晚了几步，蕾妮已经把上面的羽毛拔了下来。没有羽毛的帽子显得有些暗淡，已经失去保护的意义了。大卫想起自己还有一样东西要保护，那就是尊严。
“这可是我的私人物品，趁我还没行动，你知道该怎么做。”大卫声音低沉。这时候他认为声音的高低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有威势。
“这种羽毛一看就是野生动物才有的，你竟敢伤害野生动物，我去告诉村长！”蕾妮声音不低。她高高举着那根羽毛，更像是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
威戈瑞尔的半精灵永远有一个认知：野生动物是这片森林的主人，半精灵只不过在此借住。每一只野生动物都是森林的守护者，即使死去，它们的灵魂也会萦绕在这方土地周围，永远保护着它们的家乡和归处。所以半精灵们把野生的动物看得非常重，这也是蕾妮为什么面对自己的小伙伴也不让步的原因。
“这是我刚才在河边捡的！”大卫准备冲上去抢了。
“真奇怪啊！”贝恩盯着蕾妮手里的羽毛说。
“怎么了？”大卫转头望向贝恩。
“你们有没有发现，森林里虽然栖息着无数鸟类，但却没有一种鸟有这样的羽毛。”
“哦？”蕾妮把举着的手放了下来，把羽毛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大卫也凑上来。
“果然是哎，看来愚者爷爷的自然知识课你没有白上。”
蕾妮嘴上说着，心里暗暗吃惊：
“虽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也属正常，但是捡到它的大卫看见多次都没有发现，而贝恩一眼就觉察到了，观察力着实有些惊人呢。看来大卫只想快些赶来吃这里的鹅腿了。”
“你们想知道那是什么鸟吗？”贝恩对小伙伴们说。
“走！去河边！说不定还能看到！”大卫脱口说。
三个小伙伴还没冲到门口，爱丽丝端着蕾妮点的小份可可牛奶走过来说：
“都吃好了吗？不要剩下哦！”
河边小径。大卫走在前面，嘴巴上挂着的咖喱酱还没有完全擦去，像一个长着两撇不对称八字胡的小丑。
贝恩紧跟在他后面，右手扶着胃部，一只烤得恰到好处的鹅腿刚刚抵达那里。贝恩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蕾妮一脸没事的走在最后，右手半举在胸前，手里攥着一支粗大的灰白色羽毛。
就在刚才，三个小家伙经历了一场折磨。蕾妮认为这完全要怪大卫。
干嘛要点那么多早餐呢？
点的东西必须要吃完，这是爱丽丝酒馆的规矩。这规矩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不能破。
大卫虽然吃得多，也吃得飞快。但蕾妮塞得更快。她一直“帮助”往他嘴里使劲塞食物，并一直在催：?
“快点吃完，也许大鸟早没影了……”
大卫被噎得眼睛要凸出来。贝恩只好勉为其难，半吃半吞的总算帮大卫解决了一只鹅腿。
“其实咱们刚才在酒馆里可以慢条斯理的吃掉那些食物的，谁知道这只羽毛是什么时候掉的呢？就算是我捡到它的前几分钟掉落的，说不定是那只鸟儿高空飞过时落下来的。这时候它早就飞出几百里了，真是那样的话咱们需要一只独角兽……”大卫喋喋不休嚷个没完。
蕾妮本想说他几句但总算忍住没说。她的心思完全在那只陌生鸟儿上。
三人来到大卫捡到羽毛的地方。此处除了一蓬骡齿苋，他们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分头在附近寻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蕾妮没法使用女精灵海妮薇送的三叶草项链。项链虽然能让她与动物做语言交流，还可以让她与方圆几千米的动物们直接心灵感应。不过一个重要的前提是，她要事先知道与之交流的动物究竟是什么。当闭上眼睛时，头脑里要浮现出那个动物的模样，双方的心灵才能互相感应得到。然而目前得到的关于那只鸟儿的信息几乎为零，蕾妮无可奈何。
就在三个小伙伴失望之际，贝恩像是找到了什么，他兴奋的喊：
“瞧！有新鲜鸟粪！”
蕾妮大喜过望。她确定出鸟粪的指向，然后奔跑起来。
过了不多久，蕾妮在几棵网纹草的草棵下发现了一朵白色的绒毛。她并没有按这个新线索继续追踪下去，反而停住脚步。
“怎么了？放弃追踪了吗？”大卫赶上来问。
蕾妮慢慢合上双眼。
贝恩此时正低着头蹲在地上，想从草丛和落叶里找些端倪，这时突然听到头上有些响动。他抬头看去，发现树的枝桠上有几只黑叶猴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这些猴子不是从一个地方而来，却向同一个方向赶去，仿佛早就约好了似的。
“难道……”
贝恩站起来向蕾妮的位置跑去。
没错！蕾妮正想打算发动猴群寻找未名大鸟的行踪。
“吱吱！”蕾妮模拟猴子的叫声，向树上的猴子们打招呼。
“吱吱！”一只猴子叫着跳了下来，和蕾妮交谈。它时而东张西望时而抓耳挠腮，好在还能在原地待着。
其余的猴子沿着树枝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跳跃，一刻也不住一住。
蕾妮先问它们今早晨有没有看到一只不属于森林里的鸟类，群猴胡乱叫着，吱吱声此起彼伏，都表示没有看到。
仅凭几个人想在大森林里找一只鸟儿无疑是大海捞针。根据蕾妮大致判断出来的大鸟的去向，猴子们分头按不同的搜索方向，呈扇形往前搜索。
贝恩三人省了力气，在原处等待着消息。然而，等待似乎也是件耗费精力的事情。
过了一段时期，终于有一只猴子赶回来，说是找到了一头不属于森林的怪鸟。
蕾妮三人在这只带路猴子的帮助下，终于找到那只大怪鸟。他们不动声色，悄悄绕了个弯儿，跑到大鸟前路藏了起来。
大鸟摇摇摆摆的走过来。它长得很像一头巨大的肥鹅，但不同的是，它嘴巴上喙呈弯钩状，肥胖的身体上面覆盖着灰白色羽毛，下面是更加粗壮的黄色双腿。
三叶草项链发出微弱的绿光。
蕾妮感慨不已：
“天啊！原来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咱们不知道的动物！咱们的眼界太小、所知太少啦。诺亚真伟大，仅仅找齐世界的所有动物就需要好多年，还花了120年建造出能放得下它们的大船！这需要多大的毅力？”
这只鸟看到了贝恩和蕾妮，仍不慌不忙用摇摆步伐向前走着。但看见大卫时，却大大吓了一跳。它调头想跑回密林，慌乱中被脚底下的树根绊住，一头栽倒。它大概被摔迷糊了，再也站不起来。
贝恩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鸟，这种鸟不属于云雾森林。三个小伙伴朝大鸟跑过去，想看个究竟。
大鸟看到三个人围过来，特别是看到了大卫，连连发出“嘟嘟！嘟嘟……”的叫声，肥硕的身体抖成一团。它拼命把头往翅膀里缩。
“它好像十分怕你。”蕾妮对大卫说。
“怎么回事？”贝恩也发现了。
大鸟颈上有一圈绳子，绳上拴着一小卷东西。
“什么玩意儿？”
大卫把那东西解下来查看。只见这东西短短的，有拇指粗细，是一个旧油皮纸卷。
“是一个卷轴？”大卫说。他突然感到心里一阵紧缩似的狂喜。他所知道的故事中，一般情况下，藏宝地图或者厉害的咒语便记载于各种怪模怪样的卷轴中，在一阵“机缘巧合”中被主角发现，从而开创了一段富可敌国或者惩奸除恶的传奇。
另外，卷轴的材质通常是古老的、或许已经残损不堪的羊皮或牛皮，虽然是这样，卷轴的外表越残损破旧，就越增加即将打开卷轴的人的好奇心。
大卫惊奇的将它摊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纸卷儿。摊开后，一张颜色鲜红的剪纸人立刻跃然于大卫的手掌上。
“好一件艺术品！”贝恩一见便赞叹。
那纸人与大卫的手掌差不多高，五官与四肢都修剪得惟妙惟肖，十分精巧生动，神态形状极像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唯独奇特的是，作者在处理纸人头部的时候似乎用了夸张手法，将头部剪得十分硕大，和小小的身躯丝毫不成比例。
大卫将油皮纸与纸人翻了个遍，并无任何字迹图样，不觉失望透顶。
蕾妮蹲下来观察大鸟。在大鸟的翅膀上插着一只黑色弩箭。这只弩箭划伤了大鸟的翅膀，卡在翎毛上。
“不知道它疼不疼？”
蕾妮感觉心中刺痛，将弩箭慢慢拔下来扔到地上。她轻抚着那只受伤的翅膀，想以此减轻大鸟身体上的痛苦。那只翅膀通过蕾妮的手掌反馈回来的，却是更剧烈的战栗。
大卫把羽毛凑到大鸟的翅膀上一比，与翎毛一模一样。
贝恩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捡起弩箭，他看了一下，突然说：“
“赤鬼的箭！”
大卫和蕾妮吓了一大跳，连忙向那支弩箭看去。
通体乌黑的弩箭，似弯曲蛇舌的箭镞，与在上次雪山探险时人民卫士所使用的弩箭一模一样。
他们已经来了吗？此时在哪儿？是藏身在密林里还是潜伏于河流中？
不容多想，三人动作极快的蹲下身体，背靠背围成“品”字形，警惕而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四周静极了，只有秋风路过桉树林时对树叶诉说的私语，虱目鱼游过河岸时河水的呜咽。
“我想咱们紧张过头了，这支箭很可能是它从云雾森林外带过来的。你们瞧，它的伤口早已恶化了。根据伤口恶化的程度和这个季节的温度，至少是一周前的事了。”大卫分析道。
“看它如此害怕，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蕾妮叹道。
蕾妮试图与大鸟交流，但大鸟一直发出恐怖的“嘟嘟”声，对蕾妮的心灵呼唤毫不理会。
贝恩脱下外套，将这个可怜的生命包裹好抱起来。这只鸟不算轻，有三十公斤左右。贝恩和大卫轮番上阵，用背篓将它驼回到村子，送到蕾妮家。蕾妮帮它料理伤口，找来水和食物。大鸟的身体终于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看起来它很通人性，看到半精灵为了它忙上忙下，知道半精灵是善意的，是在帮助它。
但是当大鸟看到大卫时，仍然会发出很紧张的惊叫：
“嘟嘟……嘟……”
以至于大卫都有了心理阴影：
“我的样子有那么可怕？”
贝恩把大卫从蕾妮家拉了出来，说:
“让蕾妮处理吧，在护理动物这方面她比任何人做得都要好。”
“我救了它的性命，返回村子的大部分路程都是我在背它！它就这么不欢迎我？”大卫一脸郁闷。当时大卫刚背起大鸟，大鸟来不及挣扎就被吓晕过去，所以把它带回村子很省事。
“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你，它并不是害怕你，而是害怕赤鬼。”贝恩急忙开导，防止大卫的心理阴影继续扩大：“你是一个人类，赤鬼也属于人类，威戈瑞尔的人类居民与赤鬼只是族群不同，体貌特征却最接近。它只是误把你当做赤鬼了。”
“老天啊！这不公平！为什么红鬼子与我长得一样？让我去毁掉这副帅气的容貌吧，谁也不要阻止我！”
“虽然你和赤鬼都属于人类，”贝恩提高声音：“但不要忘了，大卫，你是善良的，只会做一些善举，就像今天。而赤鬼是狡猾邪恶的，他们在研究怎么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方面，是专家。这就是你与他们的不同。”
“哈哈！我明白。”大卫笑了。
在威戈瑞尔广场附近的图书馆里，愚者坐在一张高大的白色椅子上，正透过一面凸透镜，仔细观察眼前的纸人。纸人被放在桌面的白色毛边纸上。
“请记住，任何事情的发生，包括其中的各种细节，都是事出有因，并非毫无来由的产生的。”愚者的语气非常严峻：“小贝恩，从你踏进图书馆的那一步起，我就嗅到了黑魔法的恐怖气息。你怎么得到它的？”
贝恩把早晨的事情说了一遍，但他把大鸟受伤和赤鬼的箭矢隐瞒了。
“这是中土的匕水页城……古老的剪纸技艺。”愚者说：“剪的是一个婴儿，但他的头大得恐怖，四肢又这么细小，如果是按照实际比例剪出来的，那恐怕他活不了多久。”
“这也许只是一种艺术品呢？”贝恩往好的方向猜测：“尽可能夸张的表现可是艺术创作中常用的一种普遍手法。”
“也许吧，但我可以确定与黑魔法相关。”愚者的语气变淡了些，似乎变得糊涂，开始絮叨起来：“干净的村庄是美丽的，但却更容易沾染到不洁。多年前，精灵和半精灵的祖辈们迁居至此，目的是为了寻求安宁，躲避迫害。美丽无暇的大雪山为我们隔离了灾难。我们只求偏安一隅，过宁静的生活。我们想忘记那些怪物，但是，它们至今依然躁动疯狂，雪山之外一直在发生着什么，自从它们诞生，悲剧与迫害就一直未停止……”
“它们指的是？”
“我们……会见到它们的，不会等太久……”
愚者神情有些哀伤，脸上浮现出仿佛像是那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的那种绝望表情，但他很快就恢复常态，眼睛也放出希望的神采。他望着贝恩，继续说：
“你虽然不是精灵或者半精灵，但也同样承载着威戈瑞尔村的未来。你们年轻一代要接受这个重担。咱们的村子安宁了几百年，但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变故，到时候，即便村子被毁灭，你们被迫像第一代威戈瑞尔人一样再次踏上流亡、寻找净土之路，但是无论走向何方，请时刻不要忘记，自己是一名威戈瑞尔人。”
大卫从古籍室里走出来，看到贝恩倚在图书馆门上。
“找到那只大鸟的资料了！”大卫喊道。
“好，去蕾妮家。”贝恩说。
这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在蕾妮家中，大卫根据书中记载，说道：
“它叫嘟嘟鸟。”
“一定是根据它的叫声起的名字。”蕾妮说。
“是的。由于人类的残忍猎杀，以至于此鸟在见到人类后马上会发出“嘟嘟”的警报声，以通知同伴们逃走，由此得名。”
“它的家乡是哪儿呢？”贝恩问。
大卫少有的显现出一副饱学之士的状态，认真回答说：
“书中记载，它原来是生活在距离云雾森林几万里之外一个未名岛屿上，但早在两三百年前人类占领该岛屿后，岛上的嘟嘟鸟很快就灭绝了。”
“没想到这儿出现一只！它好可怜！身边一个伙伴都没有。”蕾妮感叹。
“这种鸟儿逃到了中土，又逃到这里。”贝恩猜测。
大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了想然后继续说：
“上次后知爷爷曾说，还没有出现发生洪水的征兆，但我觉得，距离我们几万里远的嘟嘟鸟，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算不算一种征兆呢？”
“蕾妮，你也许要成为第二个诺亚了。”贝恩也说：“虽然没有像后知爷爷讲的那个故事中的诺亚一样，是受了神明指示，才去寻找搜集动物的。但我们威戈瑞尔的半精灵，天生热爱野生动物。我们把它留在村里，先让它养好伤。到时候是去是留，看它的意愿。你可以和它对话看看，毕竟在村子里比到处乱跑安全得多。”
蕾妮认真点点头。
“嗯。对了，愚者爷爷都说了什么？”大卫问贝恩。
“愚者爷爷说，”贝恩掏出口袋里的纸人，“它曾是中土国匕水页城的传统技艺，但这一张沾着它们的黑魔法。”
“它们？赤鬼？只有赤鬼法师才会黑魔法！”蕾妮惊讶道。
“恐怕是这样。嘟嘟鸟带来的纸人是一个信号，它告诉咱们雪山的另一边正发生着什么事情。恐怕是赤鬼法师又在作恶，残害无辜的婴儿。”
“愚者爷爷还说了什么？”蕾妮问。
贝恩压着嗓子，发出沧桑的声音：
“放心吧，不会等太久，我们就会见到它们。”口吻竟与愚者八分相似。
“愚者爷爷的话我不是很懂，但感觉他好像和后知爷爷一样，能把不远的未来预感到。伙伴们，“蕾妮有些忧心忡忡：“到时候赤鬼真的会打过来，把村子毁灭掉吗？”
“那咱们要抓紧练剑了，不然到时候他们打过来，咱们一个也应付不了。”贝恩还算乐观。
“对呀！今天咱们为了嘟嘟鸟，耽误了一天练剑的时间。”大卫说。
“但是……你们不觉得来一场冒险，会比闭门练剑更加锻炼自己吗？”蕾妮忽然两眼放光。
“难道你……你又想去雪山？”大卫吃惊地说。
“愚者爷爷不是说了吗？那边在发生卑劣的事情。”蕾妮的语气兴奋而急促：“我想到那边看看。”
“咱们不是去过了吗？难道红鬼子不甘心上一次的计划失败，又在那里安营扎寨了？”大卫说。
“不会的。”贝恩说：“矮人在雪山活动，如果有情况，他们一定会先跑来通知咱们。”
“那咱们还去那边干什么？”
“我说的是那边的那一边！”蕾妮强调说。
“我被你搞糊涂了！究竟是哪一边？”大卫疑惑。
蕾妮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土红色榉木筒，从里面倒出一张十分破旧的棕黄色地图。
“这是……中土国地图？”大卫和贝恩凑上头去，同时惊叫。
大卫惊叫连连:?
“中土平原好广阔！葛耀谷山脉比起来就像爬虫一般！兽人高原也不小！”
贝恩也惊讶的说：?
“绘制得好精细！山川、河流、城镇、要塞……甚至监狱都标得清清楚楚！”
“就是这里。”蕾妮指着地图上广饶的平原说。
“什么？！叟舍雷森共荣国！”大卫惊呆了。
蕾妮点点头。
“你疯掉了吗？”大卫几乎在吼叫：“那边有的是红鬼子，有的是红鼻子和兲瘟滑那样的法师！无敌的黑魔法到处肆虐，无穷的孩子哀嚎遍野！”
“我觉得可以去看看。”贝恩赞同。
“虽然说得容易，但是前一次探险咱们连普通的红鬼子都应付不了，如果不是咱们够幸运，遇到古格爷爷和卓培叔叔的话，咱们这三条小命也许现在还留在雪山上看日出呢！”大卫不同意。
“既然你不肯去我和贝恩肯定不敢去啦，那就算了。”蕾妮的话意味深长。意思是如果大卫不去，她和贝恩的冒险就会有危险，反之则安全。其实是在暗夸大卫的本领好。
大卫听了没说话。
“何况从雪山东部下山后，就是临山的灌木与草甸区了。”贝恩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这里可是拿着狼牙棒的半兽人的地盘，他们虽然不比赤鬼可恶，但如果遇上了也挺麻烦。”他貌似在分析此行的危险性，但却有意无意的强调了“狼牙棒”这个词。
大卫的眼睛立刻比平时睁大了一圈。贝恩知道自己的话有效果了。
“咳咳……那个……为了村子的安全，我觉得有必要再去探查红鬼子的动向。”大卫严肃的说：“有时候咱们可不能只顾及自己的安危，平时愚者爷爷不是经常说嘛，不要忘记自己是一名威戈瑞尔人，咱们肩上可是担负着村子的未来。”
蕾妮与贝恩会心一笑。
“那么，这次的目的地……”贝恩的手指划过雪山，滑过灌木与草甸区，停在一个圆点上——匕水页城。
“同意。就去这个地方！我要去找一下看有没有其它的嘟嘟鸟。”蕾妮说。
“我得去瞧瞧贡普究竟在用怎样的黑魔法残害孩子，能否解救孩子！”贝恩说。
“好吧，既然都想去，那就尽快启程吧。”大卫凝望着两个小伙伴的面庞说。
蕾妮兴奋地说：
“我这就去准备。对了，先把嘟嘟鸟托付给爸爸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