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歌的捉挠（五七）

2020年12月24日

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少雪，甚至无雪的冬天。这是老陆对我说的。最近几天，老陆整理杂物时，我一直跟着忙乎，他对此即不鼓励也不反对，只是嘴里不停地嚰叨，像是说给我，也像是说给他自己。

这样的时候越来越多。我并不认为老陆有太多的杂物需要清理，而且，嘴上一直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能提高他的工作效率。

我有很多玩具，是的，很多。有老陆买给我的，有美女悦悦带回来的，也有我在角落里自己搜寻来的。老陆卖给我的，都是他认为我能喜欢的，结果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比如那个橄榄球形状的磨牙胶棒。美女悦悦选的，都是她喜欢的，碰巧我也喜欢，比如网球。我自己搜寻来的那些，种类很繁杂，各种瓶盖，树枝，冻硬了的西红柿，等等，这些东西我要是不喜欢，我是不会费尽心机弄到窝里去的。

对于这些玩具，我没有新旧的概念，也不知道什么是杂物，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能引起我关注的，就已经属于我了，堆放在什么地方无所谓。有一些东西，到现在我也没顾得上摆弄一番、戏耍一番，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忙着别的事情。

老陆说这个冬天可能没有雪，我很不开心。因为我知道雪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一年只有一场雪，那生活简直太糟糕了。

有几件东西，老陆盯着看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了一个精致的纸箱。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谁的玩具，也不知道老陆打算如何处置。但是，我熟悉那些东西上面的味道，那是一个老人的味道，一位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老人。

生活中总有一些气味，曾经朝夕萦绕，如今渐渐淡去，但，永远不会忘记。我还记得，老陆带我回到铁北的老房子时，我一进入客厅马上就会把头扎到沙发下面去，因为那里指定有三两件玩具在等着我，或是线球、或是哨子。线球和哨子，它们深信我会回去找它们的，我的身上也有它们的味道。

我希望，今年的冬天，最好还是再下一场雪，一场大雪，大到遮蔽天地分界，大到看不见一切杂物，大到能让老陆走出去，带着我。我喜欢听他在雪地上行走时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我会打滚、跳跃，我会很乖，我不会啃他的脚后跟，也不会跑的太远，我会一直停留在老陆的视线之内。

我一直幻想着这样一个场景，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只有两行脚印清晰可见，老陆留下的比较滞重；而我的，间距不等，忽左忽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