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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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毕业后到了市里一家小公司做销售。公司的经营类似理财产品，她的任务就是每天打电话给潜在客户介绍投资渠道。

“我们爱得那么认真，爱得难舍难分……”彩铃响起。一个“目标”的电话拨通了，她赶紧报台词“您好，现有地铁口商铺售价……”

“嘟”的一声过后，听筒里传来“您的通话余额不足一分钟”的提示。阿月加快了语速，也长话短说“……一成首付，六期付款，您只要……”电话果然一分钟后被挂断了。

“老板，这个电话没话费了。”阿月向里间的老板汇报。

“你自己充话费，公司给报销。”

“好的，老板。”

“157XXXX2736”阿月麻溜地在手机上输入了这串数字，习惯性地充了二百元钱。当她准备给下一个目标去电的时候傻眼了。怪不得刚才那个号码念得那么顺，猛然意识到Excel表上鼠标选中的那个单元格里正是刚被挂断的那电话号码。刚进单位不久，她对自己的工作电话号码没记住，不小心给通了电话的目标客户充了二百话费。她苦笑不得，真想骂自己是个二百五。

她拉起苦着的脸敲了敲老板办公室的门，说“不好意思，老板，我没有多余的钱充话费，您能让财务那边充一下吗？”

“可以。”

阿月抿抿嘴，握起来的拳头紧了紧，怯怯地说“我刚才充错话费，把话费充到别人的号码上去了”，她压低了嗓门和小小的脑袋，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到“您能给我报销吗？”

“什么，你说什么？”

半晌，老板发话“一会儿你跟财务申请一下，小汪会把话费充上的。”

阿月倒是宁愿老板没有听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且当做是她的自言自语吧。

她自我安慰着，悻悻地出了门。

公司也就二十几个人。很快，阿月这件事就众人皆知了，包括原因、过程、细节。有人偷偷笑她，有人认真地分析：这也是好事。反正都这样了，就去跟那客户好好谈谈，要回话费。借此多跟那客户沟通，增加下单的几率。也许老板就是这么想的吧。

阿月也听说老板已经从那个客户手上要回话费了。她再次敲了敲老板办公室的门……

“错误是你犯的，而挽回损失的是我，你觉得你有理由要回这二百吗？”

“但是，但是受损失的是我呀。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

下班阿月开始收拾出租屋。她刚搬进去，交了房租还要添置一些必要的日用品。算算手头实在紧，下周的伙食费还没有着落。朋友恬恬那里是不能开口了--刚从她的单身公寓搬出来。同事嘛，都是新认识的。想来想去，阿月还是决定去老板那儿要这二百元。会计用自己的钱垫上了，公司进账了还能要回来呢。

打听到老板在公司附近的住所，阿月按下了他家的门铃。

“老板，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也应该受惩罚。其实我也想去跟那客户把话费要回来，但是您已经要回来了。求您把它给我吧。我知道您通情达理，您宽宏大量，您……”

“你听谁说老板把钱要回来了？”老板娘从卧室出来了，“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了，嘿你这小丫头片子……”

老板赶紧去制止太太的大嗓门，悄声说“这钱其实我准备退她，只是临下班你我打电话，我就先回来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这有什么？本来就是她造成的，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在公司也就罢了，还上门来要，太不像话了！”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手机铃声响起，老板娘接起了电话：“喂，诶，嫂子。”

“……”略带乡下土音的女声从电话那一端传来。

“咳，你跟我客气啥，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那股乡音叨了有两分钟。

“这有什么？女孩子家，脸皮薄，总是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的。你把她号码给我，我来联系她。让她有空来我们家坐坐，有什么事啊，尽管找我们。您只管放心……”

挂了电话，她跟老板说“我嫂子的侄女在我们XX市上班了，我得照着点她”，这时手机一振，“诶，号码来了。”

她拨通了电话。

阿月的手机响起，“喂，你好。”

老板听到了从阿月口中和太太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