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的印象
(一)泛泛初识
这一条河,时而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倒映;时而夕阳余晖,满河碎金;时而波平如镜,高楼隐隐,灯火历历;时而阴风鼓动,波脊踊跃,如怨如怒;时而半河腥味,河岸边隔三差五钓鱼的、网鱼的、捕鱼的,还有那让人新鲜的捕鱼家什……就这样,伴我走过了春、夏、秋、冬。
(二)雾
走到桥上,突然来了一场大雾,像无边帷幕垂落人间。咄咄逼人的高楼忽然懂了羞涩,用轻纱蒙上了面孔;不远处的隐隐绰绰、鸡零狗碎、甚至不怀好意,忽然羞愧地隐去行迹,袒露着宽广的胸怀拥抱着一河流水;两岸灯光携着倒影的手烘托着一个温情的世界。
这自然界的雾真美!
(三)雨后
楼高月小,水涨岸低。几场雨过后,水面像鼓起的镜子,微波荡漾。岸边的楼房兀自不动,不甘寂寞的影子却像粗壮而色彩斑斓的水草在河里扭曲着,伸缩着,闪烁着,变幻着,光怪陆离。
唯清风明月能醉我,吟咏徘徊不肯归。
(四)公园夏夜
每当不下雨的天气,晚上七八点钟,暮色渐浓,河边公园的深处,小小广场的旁边,红漆、玻璃顶的长廊下,就会传出咿咿呀呀,缠绵宛转的沪剧。乐声如乳白、飘忽的雾在林间穿行,又像似水柔情浸染了大半片公园,使公园仿佛被魔棒一点,忽然有了灵魂和主宰。树木瞬间领悟了自己的来由,不再迷茫,不再寥落,不再散漫,都蕴蓄着某种情绪,应和着某种情意。
饭后散步的人们,谈笑着,锻炼着,散淡着,朝着一个方向聚拢。走到小广场附近,似乎都需要休息,各寻方便的椅子坐下。路边远远近近的椅子上,长廊的另一端,以及小广场对面的长廊下,便陆陆续续都有了人。歇脚的,看手机的,都享受着这惬意时光,身心似乎要弥散在这朗月清风, 柔腔浓调之中……
有的人没有位置可坐,便走向长廊一侧的河畔,顺着木栈道走几步,停下来,倚着栏杆看风景。莺莺燕燕,你情我侬的唱声从身后传来,顺着平滑的河面延展开去,女调柔滑软糯如诉如怨,男腔健朗深沉如抚如慰,令人陶醉……
河面如初磨的镜子,明亮平滑,纤纹不起,生怕惊扰了情意;楼房闪烁着眼睛,不敢独赏,邀出清晰的影子一起竖耳倾听;楼顶上高高在上的月亮停下脚步,颔首微笑,温情地俯望人间……连远远的赵家沟桥那边的高楼也受了莫名的感染,心向此处,静默地听着……
差不多快到九点,戏曲爱好者意兴阑珊,收了乐声,说着话整理器物。河面上、林间余音渐消,游人渐渐散去。公园又像突然被收去了魔力,恢复了原样。树木仍然是树木,楼房仍然是楼房,月亮冷冷地洒着清辉……
(写于2019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