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人生
古时,戏子,也称伶人。
“戏子”一词,让人联想到的是一张浓妆艳抹,涂满油彩的面孔。他们身着戏服,全神贯注地用自己的一生,在锣鼓喧天的舞台之上,装扮形形色色的角色,演绎一场又一场聚散沉浮。
只是,角色再丰富,也逃不过生旦净丑人,故事再复杂,也不过强颜欢笑与痛哭流涕。
“台上是一个人的孤欢,台下却是一群人的离散。”戏中,他们拼尽气力,用嘹亮的唱腔,唱响自己的孤独,用伪装的面孔,掩饰内心的无奈。台下的观众,却永远也读不出戏子真实的悲伤与喜悦。因为,他们日日笙歌,早已习惯了将灵魂与情感驻扎在别人的悲欢离合中,习惯了在他人的故事里,流淌自己的眼泪。久而久之,沉浸于此,不能自拔。
都说,戏子入画,一生天涯。戏外的他们,卸下厚重的面具,挂上忧郁、平静的表情,行走江湖,来去无声。滚滚红尘,也许,注定了戏子的生活,像湖中零落的浮萍,漂泊不定,一生都在为观众,为自己,寻找心灵的一席之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戏子们也许不知道,自己总是在带给大家片刻的欢娱后,总是在高潮迭起之时,收拾道具一走了之。从此,浪迹天涯,无影无踪,只留台下多情之人一生的牵肠挂肚。
然而事实上,不是戏子薄情寡义,冷漠无情。终究,是因为入戏太深。他们早早地看透了故事中人物的结局,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穿自己的命运。他们逃不开既定的生命轨迹,最终选择屈服。但凡所到之处,他们单单留下身影和眼泪,却把情抛开,唯恐伤人太深。
小时候,我在外婆家住过一小段时间。每当春节过后,村子里会在空地上搭建临时戏台,并从外头请来一帮戏班子,唱上几天戏,热闹热闹。外婆外公钟情于戏剧,每一场戏,他们都掐着时间,尽可能地不错过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
但我,却独独不爱看戏,甚至觉得乏味无趣。戏团前来唱戏的那些晚上,外婆抱着我,坐在舞台前排的椅子上,只消一会儿,我就睡着了。所以至今,我都不曾认真感受过一场乡间社戏的欢腾与愉悦。
记得,《红楼梦》里也有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住在梨香院。现在想来,梨香院不就是“梨园”吗,就连名字也是那么地如出一辙。但后来却是,戏班子解散,女孩们各奔东西,昔日热闹的梨香院人去楼空。
如果说,她们是戏子,是女伶人,那么,大观园里的金陵十二钗,又何尝不是戏子。太虚幻境里册子上的判词,写好了她们的故事。而这十二个女子,仅仅是按照的注定方式,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结局。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戏子的一生,是戏,也是梦。戏如人生,人生如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