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43）

2021-05-04 晴

那天封老师一个人在晚霞如火的傍晚遛弯散步去了，尽管封老师真诚地邀请了杜老师很久，却仍然没有把老伴劝出去。

那天的封一鸣在路边大排档和战友喝了个酩酊大醉断了片，醒过来之后，发现手机不见了。

那天的封一鸿在和卓越漫步在校园小路上时接到了杜老师的电话。封一鸿正在吃冰淇淋，卓越在她身边，两个人保持着一个手掌的距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背包里的电话突然就唱了起来。封一鸿手忙脚乱，卓越帮她从背包外兜里拿出手机，封一鸿定睛一瞧——杜老师的电话，心里就有点怵，手上的冰淇淋倒扣在了卓越身上。

杜老师原本就被儿子封一鸣敷衍的态度搞的情绪低落，听到封一鸿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声音，更是说不出的郁闷。杜老师冲着电话，语气不善：“老三，你也嫌妈烦，是吗？”封一鸿哭笑不得，用肩膀和半个脸颊夹住手机，一边用一只手在背包里翻腾着找纸巾，一边哄着老妈：“妈……”封一鸿拉长尾音，略带撒娇：“我为了接你电话，手里拿的冰淇淋都蹭到同学衣服上了……我这不是得帮人家擦一下嘛……”

“好好好，都是妈给你打这个电话打的不是时候，那你擦吧！”杜老师委屈极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封一鸿傻不拉叽对着电话喊：“妈？妈！……妈？”听着电话的忙音传来，又无辜地抬头冲卓越说：“挂了……”

卓越摇了摇头，伸出手从封一鸿脑袋和肩膀中间抽出手机：“都说了，没事没事，你先接你妈电话，你就不听！”封一鸿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与状态，问卓越：“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我妈怎么就不高兴了呢？”说完这些，封一鸿把翻到的纸巾递给卓越，又从卓越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嘴里念叨着：“不行，我得给老封打个电话……问一问……”

那天的封一川也出现了一些状况。

封一川吃惊的看着验孕棒上出现的两道粉红杠杠，紧张、激动与欣喜来回在胸腔中翻滚。

封一川在卫生间洗漱时，不经意发现卫生间的橱柜里还有一根之前备孕时买的验孕棒，眼看着快过期了，封一川心想：“扔了怪可惜，试一试吧，玩呗！”就拆了包装……

封一川拿着那根验孕棒，脑袋里懵懵的：“两根？有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想当初，封一川和爱人决定要孩子的时候，从心理到生理折腾了好久都没动静，那时的小两口也是充满了挫败感，提起“生小孩”就觉得累，似乎成了心结。

后来俩人商量着，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应该上天的恩赐，是需要缘分的，所以应该放松心情“顺其自然”，在享受甜蜜爱情的过程中去迎接新生命，于是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的是，不放心上了，居然就怀上了。

封一川所在的科室正在调整，而封一川很有可能会提一个级别，这样工资能提个千儿八百的。虽然封一川并不在乎那几个钱，但她在乎的是被肯定，而提职完全可以证明她在工作中的努力。科室的同事们都在暗中较着劲，封一川也是同样，护士长前两天还和封一川谈过话，让封一川最近打起精神来。

但封一川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上孩子。

封一川爱人在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对封一川说：“宝贝，你干嘛呢？这么长时间。”封一川忙说：“没事儿，肚子疼！”边说边撕了一块卫生纸把验孕棒包了起来，封一川心想：“快过期了，没准就不准了，明天去了单位再买一个试一试。”

第二天到了医院打了卡，封一川就去了趟妇科，拿到验孕棒就去了卫生间，结果和昨天晚上一样——两道杠，但也有不同，其中的一道颜色很浅。

封一川有点沮丧，她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生理期，似乎只推迟了不到一周。封一川自我安慰：“再等两天吧，没准搞错了！”

封一川同样用卫生纸把验孕棒包了起来，回到自己科室后锁进了自己专用的更衣柜里。

医院手术室的工作很多，只要有手术就会忙到很晚，加上最近有人事调整，封一川觉得自己很累，是身体从内而外感到疲乏，上班的时候没办法调整，只能回家以后恶补。封一川经常是回到家简单吃口饭就睡了，封一川的爱人还纳闷：“最近怎么了？以前精力旺盛的就像超级玛丽似的，怎么最近成了超级鹌鹑了？回家就卧倒？”

封一川还没考虑好孩子的事情，一方面是不确定，另一方面是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所以不想对爱人说太多，就用科室调整作为借口打发了爱人。虽然有点点内疚，但封一川告诉自己：“耐心点，等一切确定之后再告诉他吧！不然也是让他陪着我烦恼而已！况且，如果有了孩子，公公婆婆一定是会让她调整科室的，不如先提上一格，将来就算调整也是待着职称过去的，总比什么也不是强！”

封一川这样安慰自己，她认为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不给身边任何人增加负担、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是一个成人应该做到的，但她忽视的是，爱人是可以与她分担的，也是应该与她分担的。

作为一个妻子，她的未来是和这个家庭有关联的，更是与自己的丈夫有关联的，但那时的封一川并不懂得这些，她还是认为自己的未来在自己手中，因此也是属于“自己”的未来。

封一川也曾困惑过、迷茫过、不知所措过，也曾向朋友求助过，这么多年来封一川都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因此，她并没有把其他人的意见记在心上。

后来杜老师在安慰落魄不知所以的封一川时，这样说过：“既成夫妻，就该同甘共苦，就该相互扶持，而不是谁帮谁或谁疼谁，爱不应该是一个单方向的箭头，而应是一个圆圈，你和你的爱人应该是这个圆圈上的两个小点，不管是谁慢一点还是快一点都不用担心，因为你们围绕的是同一个圆心。”

其实，那个时候杜老师对封一川说了很多很多，但封一川唯独清清楚楚地记住了这几句。

其实封一川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也一直把自己父母作为自己生活的范本，但为什么自己无法拥有像父母这样甜蜜的生活呢？那些话让封一川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与爱人共同生活的那些年以及自己怀孕的事情，并对自己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而后悔。

可惜的是，当时的封一川却认为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