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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鹿鸣,食野之蒿”——三月三念蒿粑忆外婆

2019-01-02  本文已影响51人  辰阳子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三月三念蒿粑忆外婆
作者:易宏

每到三月三,就会想起外婆的蒿子粑粑。

蒿子粑粑,是除粽子之外给我印象最深的另外一种故乡时令小吃(参见拙文《外婆的粽子,我的粽子》)。在我的湘西北老家,有“三月三,蛇出山,蒿子粑粑扎蛇眼”一说。可以说,每当触及“三月三”,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外婆做的蒿子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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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老家,每年自仲春时节,万物复苏,漫山遍野,草木新绿。其中最馋人的,除了自家种的新春菜蔬之外,就是鲜嫩清香的粑粑蒿了。

粑粑蒿,是我老家的叫法,大概由于其最主要用途就是做粑粑吃,因用途而得名。它的学名叫什么?我至今不确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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粑粑蒿在我老家山野田头常见,但并不特别多见,我小时也很少见有家里种植的。因此,粑粑蒿虽然可用作猪草,但人们很少让牲畜吃它,即便是扯猪草时在野外看到了,要么留着不动,要么单采回家做粑粑吃。

外婆心灵手巧,厨艺在村里属于顶级,常用山村常见食材做些可口小吃,且在自家菜园边栽种了一蓬粑粑蒿。因此,我家吃蒿子粑粑并不限于三月三,而是在自仲春至仲夏的几个月间,有嫩蒿叶可采时都可能有吃的。

之所以说只要有嫩蒿叶可采,就可能吃到清香可口的蒿子粑粑,是由于除蒿子之外的另一种主材——糯米或其替代物不难获得。之所以要加上替代物这一选项,是由于糯稻生长期长且产量低,在我儿时,生产队每年只种约一亩,按人头分给每家过节用。在当时,糯米还是稀缺的。但是,外婆善于灵活变通,除包粽子或制作阴米(阴米粥或爆米花用)必须全用糯米之外,我家做其他宜用黏米的小吃实际上大多是用糯米掺晚稻米或全用晚稻米代替。在我的记忆中,外婆在我儿时做的蒿子粑粑几乎都是用的晚稻米。晚稻,在生产双季稻的儿时家乡,是主食的一半。因此,用晚稻米做蒿子粑粑既谈不上奢侈,也不浪费一点粮食,甚至还可以说因掺入蒿子这种野菜而节省了粮食。和直接吃大米饭相比,吃蒿子粑粑只不过是多了一道磨粉制作的工序,附加且必须的只是勤劳和智慧。

双季稻在我老家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用晚稻米替代糯米纯属阶段性新生事物。外婆用晚稻米替代糯米做蒿子粑粑或醪糟等照样可口,以至邻居尝后不愿相信没糯米也能出美味。这种并无传承的因材施工,的确需要靠自己的智慧把握米蒿相和、水火相济,才能软硬适度、柔韧适当、色味相调、口感适宜。

不知为何,蒿子粑粑的普及性似乎远不如同样源自稻米产区的粽子。不仅在我有长居经历的北方大连和北京未见类似习俗,甚至在曾居多年的南方川渝地区也没见吃蒿子粑粑。同时也由于粑粑蒿不像粽叶一样适合干燥储运,我至今未曾尝试在异乡自制蒿子粑粑。

不过,由于我的念叨,母亲于前年(西元2015年)季春带来几棵粑粑蒿移栽到我在京居所楼下草地上存活了下来,只是去年新发很少,不够一次采用。如果今年能多发一些,或许可以采来做粑粑吃。只是北京春来晚,刚刚长出几片新叶,似乎不大可能在三月三食用。另一方面,去年和家人春游时,在房山发现了粑粑蒿,采回家后由爱厨艺的小姨子做成了蒿子粑粑。这是我第一次尝到用老家之外的食材做的蒿子粑粑。只是不知是由于做法的差别,还是产地不同的蒿子味道差异,抑或是临时用豆浆打磨机打出糯米粉颗粒太粗,这次小姨子做的蒿子粑粑同我的记忆似有较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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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差别促使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不仅各地所用蒿子不尽一致,而且工艺流程也不大相同。至于馅料,用否或用何,随个人喜好而异,姑且不论。我外婆或我家的做法,和小姨子以及多种网传做法的最大区别是:蒿子不过开水(据说这一工序意在去苦味)。关于这一点,我担心自己记忆有误,还特意打电话同母亲确认无误。在制作工艺上存在这一明显差异的原因,是由于我家乡的蒿子不太苦而无需过水?还是当地人适应了那种苦味?不得而知,留待我以后实验吧。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诗经•小雅•鹿鸣》里面的这句诗文,大概是在三十多年前上大学时初次读到,当时没啥特别感觉。近年知晓屠呦呦先生缘前两字而由父亲起名,又因后一字成为华人受本族文化启示而获诺贝尔科学奖第一人,举世闻名。“食野之蒿”长大,并从学理工转向重点关注中国传统文化的我,由此更加深切的意识到,传世典籍和传统节日的内含极其丰富,有待我等后人悉心体悟、发掘和践行。

为此,在又一个没有蒿子粑粑的三月三,回味外婆的手艺,体悟先人的智慧。谨记所思,以感恩外婆及众先贤之惠泽。

夏历丁酉年三月初三日/西元2017年3月30日初稿发表于作者博客blog.sina.com.cn/yieris
夏历丁酉年三月初四日/西元2017年3月31日修订并插图
夏历戊戌年冬月卄七日/西元2019年1月2日发于作者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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