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理咨询师谈过后,我放弃了辞职……
我是一名编制幼师,公费师范生,毕业就自带编制,在十八线小乡镇的户籍所在地,拿着稳定的工资过着低成本的小日子。同学羡慕我的铁饭碗,同事说我有发展潜力,园长说三年后就可以出去竞赛了,小朋友说很喜欢我,家长说我是好老师。
我是一名编制幼师,开学前一晚,我在各大平台搜索不上班的办法,搜到最后系统频繁弹出自杀干预热线。我软的硬的各种各样的方式告诉领导告诉同事,我有问题,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做不了做不了做不了。我没有办法带领年级组做好幼小衔接、弄好环创、摆好植物角;我没有办法管好班级常规、上好班级课程、写好教案、填好表格;我没有办法做好额外的工作,比如管理好图书室、维持教师借阅系统、做好学籍交接。我甚至都无法正常生活,我丢了身份证、丢了存储卡、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只想哭只想哭。
“谁还没点压力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年纪小小的,想的怎么那么多……”
“整个年级组都看着你呢,你撂挑子?”
“你把头抬起来,好好走路!”
“那你想干什么?后厨?门卫?”
“没有哪个单位能这么宽容你了,你再不振作对得起园长吗?”
……
大家都觉得我矫情,不明白我到底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好难,所有事情我都不是做不好而是做不到了。更崩溃的是,无论心理情况如何,该做的事是一件都不能停下的。
直到那天早上,我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了。
园长带我到办公室,从早上8点聊到11点,再从1点聊到2点,最后通知我爸妈,带我回家。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园长说:“看完给我说一声。”
看精神科吗?我抑郁症吗?我有病吗?我很抗拒,现在这个社会,谁的压力不大?怎么就我这么不抗压不抗揍吗?
我没去看,我不想看。我觉得自己只是需要缓缓,时间问题。
“你今天去看医生没?怎么说的呀?”园长电话打了过来。
“我今天补办身份证了,没去看。”我真的不想说话。
“得去看啊!”园长说:“看完给我回个话啊。”
我百般不情愿的在美团、高德上搜索心理咨询师,看吧,谁知道有用没用,就当交差了。
我约了县城一家心理咨询师,是个男的,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暖,很沉稳,他说做了20多年心理咨询师了,等我过去。到那边,我就后悔了,房子很旧很破,凌乱的办公室压根看不出是心理治疗的地方。
“怎么了呀?”他坐在离我很远的地方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你愁眉苦脸的,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吗?”他仍然坐在很远的地方,问我。
我点了点头,慢慢的开始絮絮叨叨逻辑混乱的说各种各样的问题……
“你说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就不想当幼师了,可是大学4年毕业2年,你一直也在做幼师,对吗?”咨询师问。
对啊,天哪!我说着不想做不想做不想做,居然稀里糊涂跟幼师结缘6年了。
“6年,不想做幼师,你做了其他的什么事?你对人生有什么规划?”
写小说算吗?写文章算吗?做新媒体算吗?可是我都是中途放弃了,遇到打击,我就放弃了。仔细想想,我并没有为写作,正儿八经付出过什么努力。我没有保证持续性的输入和输出啊,我也没有认认真真的研究过写作变现啊!
聊了两个半小时吧,我从一进门反复强调,我不想当幼师了,我想辞职,但是又不知道辞职后可以做什么,我把自己卡死了,觉得活着好难。到最后,我自觉自愿的接受了咨询师的建议,留在幼儿园,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失去这个稳定的工作环境,我的状态会更危险。我极有可能因为太多的不确定性因素,走上极端。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已经在极端转了好几圈了。
我的讲述,他的剖析,我开始明白,工作不顺只是表象,我的实际问题是,成长经历让我的自我价值感、自我认同感极低,心理弹性很差。我缺少被爱的经历,我缺少成功的经验。我默认自己做不成任何事情,成功对我来说都是运气,失败对我来说是必然事件。
假期的一些工作经历,给了我莫大的失败打击。让我再次验证自己的设想:我做不成任何事情,我不可能成功。
能想象吗?那位治疗师抓着我的手,强迫我正视他的眼睛说出“我值得”这三个字,我说不出口。他说看着他的眼睛,我在心里默念“我值得”,我依然说不出口。我自己都震惊了,我说不出“我值得”,就是在我的概念里,我配不上任何事务。一切美好的东西,与我与关。
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自卑到这种程度的呢?
心理咨询费用很昂贵,一个疗程是十次,我可能需要不止一个疗程的治愈。可是一次心理咨询的费用,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
我没有能力自愈,没有资金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没有办法感受亲情、友情的温暖。
我是一只受伤的刺猬,明明很需要帮助和温暖,却拒绝任何人靠近。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