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颗颗汗粒母女心 重重顾虑父子情

     蓝蓝天空，一层层碧浪汹涌金色的田野，成熟稻穗，一串串稻谷压弯直挺的稻株，闪闪镰刀星星般点亮了收割的田地，黄草帽下眨眨的眼睛望向自家田地的尽头；妈，我们今天能收完吗？擦拭汗珠的小丽看着前方绿油油的稻子；能收多少算多少。跟在身后拾稻穗的直起身来捶一锤自己发困的腰，剩下的让你爸一个人慢慢割吧；多情眸子不进向身后田垄看过去：叔，您扶住，我把这些稻子捆起来。双手用力扎紧绳结，闪烁的汗滴滑落鬓角……  

         红红脸颊在夕阳余晖下晕散出一圈圈疲惫的倦意，零乱发丝被阵阵袭来的凉意轻轻拂起，满满的稻子紧抱怀中，沉沉的步子拖着一天辛勤的劳作向田垄这边走来；都割完了？ 看到小丽抱着稻子向自己走过来，志伟急忙跳进田间去接小丽怀里的稻子；今天就这些了，小丽把稻子递给志伟，取下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一颗颗滚落脸颊的汗珠；志伟拿起水杯拧开杯盖递给小丽：应该正好喝；我爸呢？小丽环顾田垄寻找父亲的身影；哦，叔叔他…他用手推车推运稻子回家了，志伟解释道，我说和他一起去，他让我留在这里等你们。别动！看到小丽脸上的泥点，走上前的志伟掏出纸巾为小丽擦去；来了。看到抱着稻子慢慢走向这边的母亲快步赶过去，妈，把稻子给我吧。小丽伸手去接母亲怀中的稻子……    

         明净眸子里圆圆大眼睛凝视墙上的时钟，秒针回转一圈的时间仿佛是那么漫长，每一分钟驻留心间如长夜般苦苦煎熬，长长竖立的耳朵探听窗外每一丝动静，紧紧地拧紧装满热水的杯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尽力不让杯子里的水快快冷却……这应该是父亲回来了。老旧的手推车发出轴旧的咯吱咯吱声响，沉沉的脚步走进院子；慢慢地倚枕头坐起来，伸着长长的脖子眺望窗外：金灿灿的稻子高高堆在手推车上，父亲佝偻的背影低下头解去系于车把上捆绑稻子的绳子，消瘦身子背起一捆沉甸甸的稻子，手紧紧握着车把缓缓起身，吃力地挪动双脚一步步向窗前晒谷子的平台走来，汗珠滑过脸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浸湿父亲长长的胡须，   望着窗外年迈的父亲，颗颗热泪不禁涌出眼眶，多么希望自己能站起来，走出去扛过父亲背上沉重的稻谷，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爸——您小心一点儿！进了大门的小丽看到父亲背着高高的稻谷快步赶过来，我……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父亲用力推开小丽说，你进屋去看一看小天。哦，就去。小丽拍去身上的泥土走进屋来；幽暗的屋子里弟弟倚着墙静静地坐在炕头，闪闪泪花湿润红红的眼角：小天，你怎么了，是不是腿又开始发痛了？小丽急忙跑到炕前蹲下来按揉弟弟的双腿； 小天默默注视着姐姐，颤巍巍的手从怀里取出存有余温的杯子递给小丽：姐，你，你把…把这杯水给…给爸爸……  

        烟缕，冒出细长的斗嘴氤氲暗淡的灯光，充满顾虑的眼睛注视坐在旁边的儿子，指关节凸起的手里紧紧握住长把勺子，颤抖地舀起自己碗里的饭菜放到嘴中；还要其它菜吗？紧挨弟弟坐的小丽拿起筷子看一眼弟弟；小天摇摇头：已经够多了。这两块儿香菇也是你的。志伟用汤勺从盛鸡汤的大盘里舀起两块香菇放进小天碗里，多吃点儿，明天一早我们就得赶往城里的火车站；咳——咳，端碗米饭走进来的母亲看一眼还在吸烟的老伴儿劝道，快吃饭吧。上海那边儿都安排好了吗？老人把烟斗放在桌子上；爸，您放心吧，小丽把筷子递给父亲，志伟的同学就是医院里风湿病的专家。长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深深凹陷的眸子里依旧闪烁点点光芒：是爸爸对不起你，孩子。一颗颗老泪涌出眼眶；爸，小丽起身为父亲拭去滚落脸颊的泪珠，我知道您舍不得，可是这是唯一治疗的方法，请您相信我，小天一定会好起来的……老人轻轻推开女儿走下炕， 背着手向外屋走去，父亲的背影已被眼眶里打转的泪花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