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文学》婉清沫铃《简友日记》

小说创作中怎样通过心理描写展示人物性格?(续)

2021-08-05  本文已影响0人  芒砀山民

四、打入心脏,扶微索隐,解剖灵魂

鲁迅在《肥皂》、《高老夫子》两个短篇中,把四铭和高老杆放在人物解剖台上,用犀利的艺术解剖刀,剖出了两个伪君子的丑恶灵魂。满口仁义道德的四铭,因为自己的儿子没有念好书,便说学堂“应该统统关掉”,继而又对四姨太太说:“香儿她们也不必进学堂了。‘女孩子,念什么书’,九公公先前这样说,反对女学的时候,我还攻击他呢,可是现在看起来,究竟是老年人的话对。你想,女人一阵一阵在街上走,已经很不雅观的了,她们却还要剪头发的女学生,我简直说,军人土匪倒还有情可原,搅乱天下的就是她们,应该很严的办一办……”,“学生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再不想点法子来补救,中国这才真要亡了。你想,那多么可叹?……”他看见街上有一个十八九岁的都说是“孝女”的女讨饭,大骂没有什么人给一个钱,可是他自已就没有给钱,他和何德统、卜微园等道学家组织的“移风文社”,决议第十九届征文的诗题是“孝女行”,据四铭说,用这个题目“一来可以表彰她,二来可以借此针砭社会”。但是,也就是这个四铭,他的内心却藏着对女乞丐的幻想,念念不忘地买两块肥皂,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里”。

鲁迅八次重复运用“喀支,喀支”特定的词语,含蓄而尖锐地描写出伪道学家的丑恶灵魂,四铭太太最了解他的为人,骂四铭道:你们男人不是骂十八九岁的女学生,就是称赞十八九岁的女讨饭;都不是什么好心想。“喀支喀支,简直是不要脸!”“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善者的真面目的似乎严正的薄纱,无可逃避地被鲁迅扯下来了,鲁迅对自名为高尔基的高老杆的灵魂解剖,也是采取打人心脏,扶微索隐的办法,揭示了他的丑恶面貌。

五、关于意识流

有人把意识流称之为“用来描绘思维状态的技巧”,意识流包括具体的手法和技巧,但不仅仅是手法和技巧,它还是一种创作流派,一种描写生活的方法。

意识流的创作思想来源于费洛伊德、柏格森等人的理论。他们否定理性思维,断定只有通过直觉,才能把握生活的真谛,创造真正的艺术。

齐格蒙德·费洛伊德是维也纳的精神医生,他认为意识是受“下意识”支配的,而“下”意识的内容就是“性爱”。他把“性爱”看成是人及其全部活动的基本的和唯一的心理“规律”,并把这种规律和物质生活的规律对立起来。

柏格森是法国的哲学家,他主张“把灵魂提高起来,超脱于生活的上面”,“如果这种超脱是完全的,灵魂不再为任何知觉固着于行动的上面,那么,这个灵魂一定是世界上未曾见过的艺术家的灵魂,它在每一门艺术中都将是出类拔萃的(《西方文论选》下册第277页)”。柏格森还强调:“艺术不过是对于实在的更为直接的观看罢了”,“无论是绘画或雕刻,无论是诗或音乐,艺术的目的,都在于清除传统的社会公认的概念,一句话,清除把实在从我们障碍开来的一切东西,从而使我们可以直接面对实在本身(《西方文论选>下册第279、278页)”。

在意识流创作流派看来,艺术所反映出的世界,应当是感觉的世界、直感的世界、幻觉的世界。意识流的特点在于不把生活当成独立的客观存在,而当成依附于主观的被感知物来描写,不仅是作家的主观感觉,而且是作品中人物的主观感觉,在那些意识流的代表人物看来,不是意识存在于生活之中,而是生活存在于意识之中。

在意识流作品中,生活往往在意识的反光镜中出现,展示在回忆、联想、表象、想象、感觉,幻觉、梦境、梦呓、闪念、欲念之中。不是按照生活的逻辑来反映生活,而是按照意识活动的逻辑来反映生活。时空的顺序可以任意打乱,完全根据联想来再现生活景象。没有连贯的情节,没有完整的故事,意识的自由流动代替了情节的逻辑推动。有时人们简直分不清,是人物回忆到确实发生过的往事,还是脑子里出现了纯属乌有的幻觉;他到底是处在梦幻之中,还是处在现实生活之中,它只是人物内心连串流动的感受、联想、揣测、回忆等杂乱的情绪,未具固定的形式,联想多于逻辑,语言没有条理,有时甚至不用标点符号。让句子一个劲地“流”下来,令人摸不着头脑。

同时,意识流小说的作者,不把人物的精神活动看成理性和感性、思想和感情的统一,而是竭力强调非理性、超理性的东西。

所以,它所着重反映的是潜意识、下意识、直觉、幻觉。著名的意识流作家英格玛·伯格曼说:“文学作品存在的基础是它的非理性因素。"创作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就不可能按照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去描写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

大家知道文学艺术是一种审美手段,也是一种认识手段,不论状物、写人、叙事、描绘心理,都是为了形象地、本质地表现社会生活,首先是表现社会关系的总和:人,从而帮助人们认识生活、改造生活,首先要认识人的灵魂,改造人的灵魂,并且给人们以美的享受和淘治,所以,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不能离开典型形象的塑造,那些与表现人物性格无关的下意识活动,生理感受等,没有必要全部搬到作品中去,作家要按照人物思想发展的自然逻辑进行心理描写,没有必要把作家的自我感觉硬塞到人物的心理活动过程中去,作家描绘人的内心活动,可以伸展到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中去,但并不是心理描写可以兴之所至,无边无涯,人物爱到哪里就到哪里,爱想什么就想什么。

生活有自己的发展逻辑,人物也有自己的发展逻辑,人物只能按照自己的性格来行动,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性格来思考。

比如《人到中年》中陆文婷病在病床上可以思绪连绵,浮想不绝,但是在手术室里,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意识流”,如果再那样的话,就无法进行手术。

我们要求更深入地开掘人物的内心世界,不是离开物质活动来写精神活动,内心开掘的深入是和对整个社会生活开掘的深入分不开的。

在《人到中年》中,作者并没有描写秦波在想什么,秦波到医院来,唯一的使命是帮大夫看病,作为特权思想很严重的高干夫人,她要求的就是特殊照顾、特殊治疗。在小说里,她不过是说和她的目的、身份相称的话,做和她的目的、身份相称的事,作者既没有公布她的“心电图”,也没有公布她的“脑电图”。然而通过对她的所作所为的准确生动的描写,这个人物的特殊性格,思想境界,甚至每一句话背后的潜台词,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从艺术观来讲,意识流是唯心主义的。我们不能全盘吸收,而应该有批判地借鉴。做为一种具体艺术手法,也可以在心理描写中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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