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夏日傍晚，露天篮球场。

 四周居民楼里翻炒做菜的声音已经压过了蝉鸣。阵阵炊烟弥散，盘旋在球场的上空。

 他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以一条腿为重心站立，另一条腿向斜前方伸出，抖动着。脸上写满了调侃意味的嘲讽。

 这是一场单挑对决，他十投四中，而我目前九投三中，手上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我抱着球，尽力不去看他，可还是忍不住在他嘲讽的神情里气得想跺脚。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跌进了眉毛里。我想象着，手中的球划出了一道额头般的弧线，然后唰地进框。

 出手。球却没进。

 “哈哈！今天你请客！”他欢呼起来。

 “切…”我把球捡起来，然后拎起衣摆擦了擦汗，没好气地问他：“还是喝可乐？”

 “对对对！”他答道。

 我走向附近的小卖部，买来一瓶冰可乐和冰雪碧，然后走回球场把可乐递给他。

 “哎哎！你可不能喝冰的啊！”他接过可乐，一边开始喝了起来。

 “我自己出钱买的，你管不着！”我都没正眼看他，也开盖喝了起来。

 “哎哎！那就这一回啊，下回可不准喝冰的。”

 “好好好！知道了！”我敷衍着回答。其实他每次都会这样说，但是从来没有在我买饮料之前拦过我。

 我喝得比他还快些，趁着他还在往嘴里灌着可乐，我猛拍了一下他的背：“走！回家了！”

 他呛着一口喷了出来，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小子…”

 我朝回家的方向开始迈开了步子，他却在身后喊道：“喂！等等！等我抽支烟！”

 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把烟点着了。于是我也对他喊道：“妈知道了信不信不让你吃晚饭啊！”

 “哎哎！别告诉你妈，一会儿就好，抽完就回家！”

 “那就这一回啊！”我模仿着他刚才的口吻。

 炊烟裹着香烟，悠闲地在半空中打着旋。

 他不仅仅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