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2018-07-22  本文已影响0人  丘丘胶

云在河面慢慢行走,金阳在大地流淌。

麦爷爷吐出的白烟,缓缓的,悠悠的,向着天空升腾,最后融在了看不见的远方。

我坐在小板凳上,两只手撑住下巴,呆呆的看着麦爷爷的一吞一吐。

“麦爷爷,我前几天去了煤球的老家。”

“煤球?”

“我给山灵取的名字,它黑乎乎,又圆滚滚,就像个煤球。”

“哈哈,它听了怕是不高兴的。”

“没事,它不会在意的。不过,我去了才知道,原来香山上藏着那么大的一棵树,哇,简直和天一般大,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我张开双手,努力的比划,试着让麦爷爷更好明白。

“你说的是那棵老榕树吗?”

“咦?麦爷爷你早就知道了?”

“我当初到这个村子落脚,就是看中了这棵老榕树。小英子,你知道吗?树是自然之灵,越老的树越有智慧,它能听见你的心声。想当初,刚来村子时,我总要隔段时间去看看它,就像是曾经的老朋友一样。”

麦爷爷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按到地上熄灭。

“好神奇啊!”

“有人说,人老去了会化为一棵树,默默地生长,荫忖着子孙。按这说来,老榕树的后代很有福啊!能有这么一个先祖的庇护。唉,活了上千年的岁数了,想必什么沧海桑田它都看透了。”

“人死了真会化为一棵树吗?”我揉了揉鼻子。

“很早之前听人说的,年轻时候还不太信,这人啊,越老了就越迷信这些了。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可麦爷爷您刚刚说树是越老越聪明,怎么人就越老越糊涂了呢……”说着说着就没好意思把话全说出来,到后面没了声,像是焉了的茄子。

麦爷爷还是听到了,他捋捋胡须,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话。

“可能这就是生与死的不同吧。”

“那麦爷爷您想成为一棵树吗?”

“没什么不好啊。”

“那……那我以后就常来给您施肥,让您以后长得和那榕树一样大!”

“哈哈哈,你这傻孩子!”

麦爷爷张嘴一笑,摸了摸我的头。

我想老榕树一定是有特别的灵气才会吸引煤球住在那,而且那天我好像真的听见了老榕树在说话,它在说什么呢?可能是我太笨,还不明白。

如果有天麦爷爷也能变得和老榕树一样,我应该会开心的不得了。可又想了想,那意味着麦爷爷也要离我远去了,还是算了吧,我要让麦爷爷一直陪着我。

今天没有什么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又来麦爷爷家玩。顺子哥虽说已经放了暑假,由于上次的事情被禁足在家。没有伴,煤球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的课程前些日子结束了,麦爷爷跟我说不着急开始下个教学,同正常学生一样,先度过个假期再开课。

弟弟被妈妈带去县城里,说是牙疼,哼,活该,每次都是晚上偷糖吃,睡之前也不刷牙,让他长长记性。

其实一直觉得,哪怕不说话,麦爷爷能陪在身边就特别安心。这也是我为什么总能接二连三的来他家。

近到晌午,天气热烘烘的,太阳像是长在水泥地里,一股热浪直从地上往外蹿。

门前田埂,一只土狗喘着粗气,小跑到屋边树荫下。院子的公鸡,打完鸣,也赶忙扑搭着翅膀,钻到了窝里。

麦爷爷从水桶里拿出一个西瓜,切成两半,其中一半塞我怀里,让我用勺挖着吃。

“中午吃什么?”

“想吃小炒肉。”

“好的!饿了就把另一半西瓜吃了,我放水里泡着。”

“麦爷爷,我来帮你。”

“不用,你就安安心心的吃你西瓜吧。”麦爷爷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掌心里那一条条粗糙的纹路。

那就安心的吃西瓜吧,一勺下去,红红的汁水往外冒,放到嘴里,冰甜可口。麦爷爷的井水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只要在里面泡过的水果,都会变得特别好吃。

小半会,果肉被我掏的一干二净,只留半个绿色的瓜皮,我傻乎乎的戴在头上,假装自己是个冲锋陷阵的士兵。

西瓜不大,吃了没多少感觉,不过,正好菜也端上了桌。

坐在桌子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刚刚从门前跑过的那条狗,我很喜欢小狗,可妈妈一直不准养。

“麦爷爷,您一个人住为什么不养条狗,既能帮您看家,还能在无聊的时候陪陪您,多好啊!”

“养狗?哈哈,我这老头子单身久了,多条狗陪着可能会不习惯。”

“不会吧,狗狗很听话的,又不会占用多少时间。”

“算了算了。”麦爷爷拿着筷子,摇了摇手,“我这老东西,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年,万一先走了,把它留在世上孤零零的多不好。唉,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麦爷爷,您可不能走!你走了谁来陪我啊!”一听麦爷爷说到离开,我就赶紧把筷子放下,抓住他的衣袖。

“你别担心,我现在不会走的。”

“不不,您以后也不能走。”

“好,好,我就一直陪着小英子。”

下午的时候,妈妈带着小启回来了,因为弟弟牙疼的原因,不得不请小半天的假,过会还得赶回去。

小启嘴巴憋得紧紧的,似乎害怕自己一张口,塞在缺牙处的棉花就会漏下来。

医生交代了,必须含住棉花一段时间,不然伤口长不全的。估计小启很怕再去拔一次,所以看他现在的模样很滑稽。

我略带一丝心疼的捏着他耳朵,“以后晚上还偷糖吃吗?”

他两只眼睛鼓得大大的,拼命摇了摇头。

“哈哈,原来是偷偷吃糖害的蛀牙啊,没事,还是个娃子,我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不过,牙疼起来可不好受啊。”麦爷爷笑着说道。

“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腮帮子都肿起来了,我还以为是撞到哪了。这孩子,太调皮。”妈妈双手叉腰,嘴里在数落他。

“男娃子,是活泼些。”

“对啊,上次顺子哥都被梅婶抓住骂了一顿。”

“那还不是因为你拉住人家一起玩嘛!梅婶看你是外人,不说你罢了,女孩子家的。” “明明是你要我多和顺子哥玩玩。”我低着头,小声的抱怨。

“好了好了,下次小启再有这种事,你直接警告他。”妈妈跟我交代完,又立马转头对麦爷爷说,“麦伯,又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常来我会很开心的。”

“这是几斤大豆,您拿着吧,是社里发的,有小半袋,我和英子她们也吃不完,送些出去是最好的,剩下的,再找个机会给梅姐送去。”

“哈哈,也好,到时候做些豆腐送你们。”

“做豆腐?”

“是啊,你麦爷爷做豆腐的水平可高了,当年阿光吃了后,总念念不忘。既然是做豆腐,我再多拿点给您。”

“不用不用,够了。”

“那好吧,报社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请了半天假带这孩子看病,所以……”

“你忙你的去,他俩在我这就放心好了。”

“真是太谢谢了。”

“都好些年的邻居了,别提这些。”

“英子,吃完晚饭早点回家,知道吗?”

“嗯嗯,知道啦。”我牵住弟弟的手,对妈妈点点头。

“对了,差点忘了,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

妈妈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说是在去看牙医的路上,顺路给我买了顶遮阳帽,一眼看上了,十分喜欢,觉得我戴头上肯定会很好看。而且我总喜欢往太阳底下跑,很容易晒黑,一个女孩子黑不溜秋的也太不好看了。

话是这么说,但从妈妈的眼神中我看出来了,她只是单纯想看我戴上这顶帽子的模样。以前梅婶就说过,她如果生个女儿,会每天琢磨着怎么打扮得好看些,估计和我爱给洋娃娃套衣服一样吧。

是顶粉红色的圆边帽,周围有圈蕾丝花纹,上面开了很多细孔,用来透气的。我把它戴在头上转了一圈,想像自己成了小公主。

“真好看。”妈妈为自己的眼光赞不绝口。

“小英子一下子漂亮了许多啊。”连麦爷爷都不住称赞。

“是吧,我说呢,哎哟不说了,等会赶不上班车,麦伯,那就先走了。”妈妈拍了下大腿,拿起包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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