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八

    向阳醒来已是五更天明。

    张妈（向阳小时的奶妈，后做了厨房里的帮厨）到先生书房呼唤良久，料是向阳凶多吉少，正要出去。猛听得大柜内有轻微的声响，再擂柜而唤，果是向阳。

    奈何柜门打不开。明明拉了闩，就是纹丝不动。

  张妈红了眼，血丝绽满眼眶，如同疯了的野狼。她奔向后厨取来砍刀，刀把油腻不得劲。又去柴房提了斧头，对着柜顶“哐哐当当”地劈起来。

    店铺的账房和伙计也来帮忙，不多时便毁了柜门，救了向阳出来。

    老爷本在县城收账，闻得家中进了土匪，忙跟伙计姜二打了火把，踉踉跄跄地赶回家去。

    向阳喝了姜汤，渐渐清醒。门房秦三遭了不幸，摊在院中一块门板上。曹先生中了棒老二的毒手，刀伤而亡。姜家人去镇上棺材铺寻得一副现成的柏木棺，装点了先生遗容，供了进去。

  天刚明，曹先生妻小到了姜家，二人浑身是泥。师母悲从中来，扶了棺沿，一言未发。张妈等人正要去劝，一声悲嚎刺破天籁，但见其人肩头疾颤，泪如雨下。

    老爷至，待她稍作平息，叫张妈扶了，勉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