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精灵与单翼木偶 10-11

（十）

傍晚的余晖躺在湖面，悠闲地享受着昏黄的晚风。

收容所全员出动，在游乐园里四处捣乱以收集负能量，这样晚上就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休息了。

“你们这些捣蛋鬼，我不想跟你们玩！”小男孩看着好不容易搭起的积木城堡被我们推倒了，眼角流着晶莹的泪花，不时地吹出一个鼻涕泡。“坏精灵，坏精灵！呜呜……”小女孩边追赶扔她玩具的贝贝，边举起手臂气得叫唤。

“嗨，她管我叫精灵呢！”贝贝抑制不住地高兴。

“米斗，还需要收集多少负能量呀？”我问。“快了快了！”米斗答。

“喂，你们这些单翼木偶在干什么坏事？”循着声音源头望去，是“亮晶晶”！她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剑直刺过来，“不要以为从工厂逃了出来，提苏苏就任由你们肆意妄为。”

“我不会回去的！”贝贝身子往后缩，生怕对面没听清，提高音量重复道，“我不会回去的！”

“亮晶晶”白了我们一眼，说：“冥顽不化。提苏苏把失败品处理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可是在为你们着想。”

“去你的！我们都要死了！”米斗愤慨地说，“我们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死。”

“亮晶晶”撇撇嘴：“随便你们，提苏苏说了，只要不做坏事，她不多过问，不再管你们死活。”

“到她那我们只有死！”我忿忿地嘟囔。

“那你们决定好了？” “对！”所有单翼木偶斩钉截铁，异口同声。

“亮晶晶”耸耸肩，扇起轻薄闪耀的羽翼，在路灯下泛出灼灼光芒，逐渐远去。

（十一）

听米斗说，提苏苏最初的一批木偶精灵快陆续完成任务了，莫老头儿玩具店里近些日子多了好多木偶精灵。

我到莫老头儿玩具店门口等着096,突然身后被人敲了敲脑袋，转头一看是只木偶精灵，他慢慢悠悠扇动着翅膀，粗壮的手臂抱于胸前，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

迎着我不解的目光，他开口了：“我在门口看见你好几次了——我说，一个单翼木偶，在这盘算什么坏事呢？”

“你胡说什么呐？”我深深厌恶他懒散无理的态度。

他翻了个白眼，目光忽然停顿于一处，直直地看着。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自己手中握的传音花。“这不是063前些天丢失的传音花吗？”他猛然提高嗓门，试图抢走传音花。“这是我的东西！”我立刻把它护在身后。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手大力地抓住我的手臂，生疼生疼的。“撒谎，你这个小偷！”“我不是！”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极力争辩，最终抵抗不了他的蛮力，传音花被一把夺走。

他转身没走几步，回过头来给我撂下一句：“别让我再见到你！”

我狼狈极了，正欲离开，听见096在远处的天边呼唤我的名字，距离越来越近。

“朔土，你在游乐园里欺负小孩这件事是真的吗？”096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被我捕捉到讶异、怀疑，不解。

“我……”我想否定，这事并非出于本意，可……又有什么其他法子呢？你会讨厌我的吧……我也不想……

实在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样面对096，我想逃，刚跑出没几步，096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朔土，不要走，我想听你说话。”

我嘴里小心翼翼地跳出三个字“对不起”，早已在体内不停翻滚攒动的眼泪顺着道歉奔涌出来，胸口也似乎有什么在绞着痛，可我根本没有心啊！

这世界原本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鸟往哪边飞，就在哪个枝头停歇，种子落在哪儿，就在哪块土地发芽。可是，我还是总在不厌其烦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单翼木偶？为什么木偶精灵看上去那样厉害，却最后失去生命？为什么？为什么？

得知无法成为木偶精灵的命运后，我就不觉得自己可以把握些什么，一切都很奢侈，这种奢侈不是奢侈品店里的明码标价，而是穷尽一生都无法抵达。我真的很感激096，他愿意当我的好朋友，愿意分享心中的美味，愿意把他眼中的世界揽给我看。

美合阿姨的点心店里，我指了指彩色包装里圆圆小小的东西，说：“我想尝尝这个。”

“给你糖果。”美合阿姨亲切地笑了。

我撕开包装纸，咬着名叫“糖果”的东西，硬硬甜甜的。“好吃吗？”096眼睛亮闪闪的，凑过来问。

我点点头，说：“还不错。”他接过我的糖果放进嘴里，眼睛惊喜地张大，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宝贝，赞不绝口：“好好吃哦！”

回去的路上，他兴高采烈地转圈，郑重其事地宣布：“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