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006 心智的残疾

肩吾问于连叔（1）曰：“吾闻言于接舆（2），大而无当，往而不反。吾惊怖其言。犹河汉（3）而无极也；大有迳庭，不近人情焉。”连叔曰：“其言谓何哉？”曰：“藐姑射之山（ｙè）（4），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5）若处子（6），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7），使物不疵疠（cī lì）而年谷熟。吾以是（9）狂而不信也。连叔曰：“然。瞽（ｇǔ）（10）者无以与乎（11）文章（12）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

【注释】

（1）肩吾、连叔：二人当是庄子虚构的有道之人。

（2）接舆：春秋时楚国隐士，佯狂避世，与孔子同时。

（3）河汉：银河。

（4）藐姑射之山：传说中的仙山。 （5）淖约：同“绰约”，体态柔美的样子。

（6）处子：处女。

（7）凝：精神专注。

（8）疵疠：恶疾。

（9）是：此，指接舆的话。

（10）瞽者：盲人。

（11）与：参与。

（12）文章：文采。

（13）知：同“智”。

【原文翻译】肩吾问连叔说：“我听说接舆讲的一段话，言辞夸大而不切实际，漫无边际而无法验证；我听了他的话又惊奇又害怕，就象天上的银河看不见边际，相去极远，不近人情。”连叔说：“他讲了些什么呢？”肩吾说：“他说，在遥远的地方有一座藐姑射山，上面居住着一位神仙，皮肤象冰雪那样洁白，体态姑娘那样柔美，不吃五谷，只是吸清风、喝露水，乘着云气，驾着飞龙，遨游于四海之外。他的精神凝聚，使万物不生恶疾而年年五谷丰收。我认为这是狂言而不可信。”连叔说：“是这样，盲人无法让他欣赏有文采的东西，聋子无法让他欣赏钟鼓之乐声。岂只是形体上有瞎眼和耳聋的，在智慧上也有人是瞎子聋子。

【庄子思想】

庄子这一段用虚构出来的两个有道之士肩吾与连叔的对话告诉我们：一个瞎子没有办法看见世界上的文采。大自然的美丽构成的图案叫做章，后来我们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就叫做文章。一个耳聋人，没法听到打钟、打鼓、打雷的声音，最好的音乐也听不见。但这只是形体上的聋和瞎，世界上最可悲的是知识上的聋子，知识上的瞎子。

记得高中时，有一次晚自习物理课上教室突然停电，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为老师肯定上不了课，大都在下面窃喜。没想到，老师居然让所有人点着蜡烛继续上课，大家一阵不满，总有人在下面喊：“看不见，看不见！”

这位老师平时还挺和善的，也不怎么发脾气，我深深记得老师当时沉着脸说了一句：“你们眼瞎，心也瞎吗？”之后，便没有人再喊看不见了。

是的，很多时候，一个看似四肢健全的人并不代表他心智也健全，身体不健全残疾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不健全的人。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前一段时间网上流传的踩猫视频事件，女主角仅仅因为自己内心的压抑无法宣泄便选择残忍地伤害一条猫的生命。更有甚者，以此为乐，只为获得一点点利益。跟身体不健全的人比，心理扭曲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因为他的外表与常人一样，无法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