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个好孩子,却做不到“父母在,不远游”
自打我记事起,我妈就一直身体不好,很多人都说这是生我落下的病根。
我妈一直都有偏头痛的毛病,医院里一直也没有查出是什么原因。我从未体会过那是怎样的痛苦,但自有了我之后的这24年,我妈每天都需要吃两片阿司匹林止痛,从未间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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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我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妈在地里干活,突然就发生了面部一侧偏瘫,从那之后到现在,有一只眼睛一直看不见。特别无地自容的是,我今天才发现我不知道我妈是哪只眼睛失明,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2008年的那个冬天,天寒地冻,每天门口的沥青马路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需要撒盐才能化开。我都忘了那一年我妈是为什么犯病,只记得大冷天的她天天去附近的一个小诊所输液。从那时候起,寒冷的时节我都会感到恐慌,害怕会失去点什么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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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特别凄惨的一年,我也忘记了我妈发病的原因是什么。大年三十那一天,我和我姐两个人去买药,因为是年三十,没有车,连公交车都没有,我和我姐走了好远好远,看着路上别人家里的喜气,却感受不到点滴暖意。
还有一年,大约也是过年的时候,我妈又身体不好了,在一个伯伯家吃饭,突然说不出话了。那时候我应该刚好是高二,我们高中管得很严,假期一直都很短,没过多久我就回学校上课了,那时候我没有想过我妈的病到底严不严重。那时候我姐家里条件也不好,那应该是少有的一次回家过年。我爸妈送我姐回武汉的时候,我请了假去火车站送他们。听我姐说,我才知道,那一次我妈病得很严重,那个给我妈开药的医生伯伯说,那副药吃不完就要考虑其他的事情了。我姐走了之后,我和我爸妈坐同一辆公交车,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我不敢跟我爸妈说话,坐在最后一排的另一边,假装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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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姐难得年三十也是在我们这边过的,原本一家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可是我妈的身体依旧不听话。腊月二十左右,我妈突然咳血。哪怕我和我姐都在家,她也是想瞒着我们的。一天晚上我在隔壁房间里听见了她的咳嗽声,等她又回到床上休息时,我出去发现她咳出的血迹。于是,又是一个担惊受怕的新年。我和我姐陪着她去医院检查,她还担心我姐花钱。好在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但还是打了十天的针,才给支气管消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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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过完年之后,冬天过去了,我妈的身体就不会出什么纰漏了。但最近一次给我妈打电话,发现她说话声音不对。她这才承认自己身在医院,鼻子还插着氧气管,原因是她又咳出血了。她不告诉我们,是因为我姐刚带着我侄子过完暑假回武汉,而我在北京实习,她不想我们在外面太担心。我听完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但还是忍不住责备了她,如今我和我姐都不在父母身边,真的很害怕她们身上有什么毛病却瞒着我们。
最近几年,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毕业后到底何去何从,和太多朋友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可终究也还是没有一个定论。我其实想回家陪在父母身边,但现实却没有这么简单。我生长的那个小城,能够赚钱的绝对不是给别人打工的人,工资只能解决温饱问题。虽说回家压力小,还能陪在父母身边,但是万一父母身体哪儿有个不舒服,我担心自己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他们。不愿意这么早回去,之前还有些不甘心,还没有为了自己的那些理想真正实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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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挺早熟的孩子,从初中升高中,再到高中考大学,然后是考研究生,我可以毫不惭愧的说,我真的挺努力的,最开始很单纯地是想改变我们一家人的命运,到后来考研才真正有了自己的一些梦想。可是人的劣根性也是真的很可怕的,我有时候其实很后悔大学四年除了考研那一次其他的时候都在玩儿。有时候会想,那时候如果自己也像考研时那么努力,也有切实可行的计划,我会不会现在就能够陪在父母身边,陪他们健健康康的老去。
父母在,不远游。我真的很想陪在父母身边,可是要什么时候我才能足够强大,可以支撑起我们家的那片天空呢?我不知道。我人生的每个阶段,行走的每一步,都会慎重的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我没能够改变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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