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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艽野尘梦》:羌塘往事,藏地生死录

2017-11-13  本文已影响221人  果然说

陈渠珍著此书为“追忆西藏青海经过事迹”,取《诗经·小雅》句“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之意为书名,含有青藏高原风尘录的意思。“艽”释为荒远之地,以“艽野”代指青藏高原。

书中写的是1909~1912年间的羌塘往事,成书时为1936年。24年间,隔着茫茫生死、仓皇人事,追思追念,慨然永叹,益以伤绝,恍若隔梦。

1909年,27岁的陈渠珍奉四川总督赵尔巽和川边大臣赵尔丰之命,随川军钟颖部进藏,抗英平乱,由昌都、江达、工布,至波密。参加了工布、波密等战役,屡建功勋。

陈渠珍作为手握实权的年轻将领,颇受工布地区土司贵族的笼络厚待,由此结缘了他一生中最爱的人:藏族少女西原,文中如是写道:“靓衣明眸,别饶风致。余亦甚爱之”。此后陈渠珍与西原在乱世战火中生死不离,患难与共。

在1911年秋,波密的平叛战争还没结束,武昌起义的消息传至西藏,西藏顿时陷入一片惶悚动荡之中,部队里的哥老会势力趁机作乱杀了统领,达赖喇嘛也从印度返回对川军趁机反攻,陈渠珍感到西藏局势危急,来日难测,审时度势之下决定弃职东归。

由于彼时经昌都回川之路(川藏线也就是今天的318国道)已断,无奈之下他只得取道青海、甘肃绕回中原。出发时有亲信亲随同乡者百余众自愿追随,却由于向导带错路而误入羌塘大草原(平均海拔近5000米的可可西里无人区),开始了九死一生的万里长征。

在误入羌塘后,道路迷离,终日瞑行,无里程,无地名,无山川风物可记。茫茫戈壁荒原,千里风雪交加,无盐无火无粮。

初始的时有人死了,还会掩埋默哀,后来由于死去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自顾不暇,便任其暴尸荒野葬于狼腹。

途中只能捕猎生食,茹毛饮“雪”,甚至枕尸相食。其随从还无耻地迫害了路遇的善心蒙古喇嘛,人求生的欲望与残忍交织,令人唏嘘。

而在这考验人性,人间炼狱般的艰苦跋涉中,陈渠珍和西原两人相依为命,相互扶持,艰难前行。特别是西原处处以陈渠珍为重,“我万里从君,可无我,不可无君”。

从林芝出发,取道青海、渡哈喇乌苏河、入绛通沙漠、过通天河、经柴达木盆地……最终历时223日才走出绝境,出发时有115人,抵达丹噶尔厅时,生还者仅得7人而已。

书中羌塘无人区这一段,宛如当年玄奘西行求法,其亦曾陷于莫贺延碛沙漠的绝境,同样砥砺求生。一者是为回到地理上的家乡,一者是为了回归精神上的原乡,路不同而情相通。

尤其需一提的是陈渠珍在藏区结识的爱人西原,其实关于西原在书中着墨并不多,但在寥寥笔墨中却透露着西原与陈渠珍那种生死相随的决绝和彼此间至死不渝的爱恋。

从一句“乃知一言之戏,竟缔孽缘”开始,共历波密之役,后穿越羌塘,相互扶持,不离不弃,文字平实,却感人至深。

特别是读到西原客死长安处,令人不禁潸然泪下。“西原万里从君,相期终始,不图病入膏肓,中道永诀。然君幸获济,我死亦瞑目矣。今家书旦晚可至,愿君归途珍重。”对夫君说完最后的话语,西原阖然长逝,时年十九岁,生如夏花之绚烂。

“余述至此,肝肠寸断矣。余书亦从此辍笔矣。”,艽野尘梦至此止而终。

后陈渠珍返湘,成为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湘西王“,保境安民发展生产,好读书不喜女色。

有谁知他曾多少次在湘西的迷濛烟雨中醒来,回忆起羌塘草原上的漫天风雪,想起那个叫西原的少女。

古人诗云:“年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于他,正是如此。陈渠珍还给女儿的名字中加上了“元”以示怀念。1921年陈渠珍将西原隆重迁葬至凤凰古城,亲撰墓志铭,1952年陈渠珍病逝于长沙。

陈渠珍戎马一生,经历生死,历遍人心,后来亦担待过无数大风大浪。他一生身经四朝,虽不乏权谋,始终不失孤耿刚直,一生未曾轻易折腰。唯有这舍命深情,半世离殇,令他铭心刻骨,至死难消。

这世间风起云涌,世事须臾即变,自有富贵权势更甚于“湘西王”者,但论起待他之心,恐怕只有西原担得起一句:“论爱心,找不到更好,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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