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趣事
我从小就生活在县城,由于姐妹多,又要读书,父母的那点工资用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为了创收,都是农民出身的父母就在家里搞起了副业——养猪。
我家住的是家属房,在二楼,养猪也只能在二楼进行了。说起在二楼养猪,那真是我家的创举,八戒们的福气。那时我家的厨房很大,父亲就把洗澡间给扩大了一倍,外头加装了个小矮门,然后捉了两只小白猪养了起来。开始时猪娃可不讲卫生了,在它的居所里到处拉屎拉尿,脏兮兮臭烘烘的,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猪屎味。这时父母就会操起棍子边打边教育它们,打得它们呜呜哇哇在冲洗澡间里乱窜。猪娃也真是不打不成器,没过多久就晓得去下水道边解决个人问题了。而我们一放学回家的任务就是清洗猪圈,把猪屎铲进木桶里沤肥。那时我家的菜地也亏了这些肥料,菜长得疯极了,吃不了不是晒干就是送人。用现在的话说,那是绿色食品,生态养殖。
猪娃长大了,惰性也就出来了,不是吃就是睡,全没了小时候的精灵样。鉴于它们的稳重与卫生,父亲适当放宽了它们的活动空间,允许在厨房里自由走动,确切地说,是自由睡觉。因为老猪嗜睡,我们放学回来经常碰到门锁开了却推不开门的现象——老猪庞大的身躯横堵着门,非得你使劲推大声骂,它才会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开,皮厚极了。
扫猪圈的活儿虽然我们不大情愿去做,但对制造麻烦的老猪我们还是不讨厌的,总喜欢去逗弄它。不论你竖起它的耳朵让它做狗模样,还是揪起它的耳朵用力朝两边拉,它都像个大肚将军不气不恼,顶多是“哼唧”一声,继续睡自己的觉,不像猫啊狗的,咬你一口又得上医院。这猪啊,还特别喜欢别人给它挠痒痒,只要你随便往它身上摸两把,它的骨头就像酥了一样立马给你趴下来,贱样;若你继续往它的肚皮上挠痒痒,它恨不能四脚朝天地将肚皮坦露给你,一派幸福的模样。现在想来,我家那哪是在搞副业,分明是在养宠物。
可是,不管老猪有多可爱,它始终都逃脱不了被人宰杀的命运。那时肉食品市场还未完全放开,谁的猪都得卖给食品站。卖猪的时候往往都是在凌晨四、五点钟进行,食品站的人到我家来收。也难为老猪了,从不知楼梯为何物,却要用短短的四肢支撑庞大的身躯下楼梯。不过老猪到底稳重,虽说摇摇晃晃不时地跪倒,但总能顺利地下楼而不致于滚下来。到了楼下就是称重,我家养的猪特争气,称重之前它什么都忍着,等称好后算好价钱,它才不紧不慢地解决“个人问题”。食品站的叔叔都笑着对我父母说:“你家养的猪都成精了,每次都要为你家抠回一两斤的钱。”
猪去楼空,朝夕相处的老猪们一走,我总有些空空落落的,不过过不了几天,圈里又会多出两只活蹦乱跳的猪娃,养猪的趣事又开始重复地在我家上演。 (创作于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