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灶头无烟火丨米

中国人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按地理标准划分，秦岭～淮河把中国一分南北。

北方多种麦，南方广植稻。南方人以米为生，北人喜食面。

我是北京人，我却爱吃米饭。

小时候吃的米，叫机（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字儿？）米，米粒细长，少油且乏弹性，口感枯柴，不咋地。后来知道，那叫籼米，在南方广植。

即使口感不咋地，我还是爱吃米饭。

许久以前逢年过节，北京市的居民，可以凭粮本被计划几斤好大米。好大米颗粒圆润丰满，富有油性，晶莹透亮，吃起来，口感极弹韧。

我听大人说，那叫小站稻。

小站有名，一是清末袁世凯曾于天津小站操练新军，就是后来北洋军的前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出好大米。

小站米真好吃。

听一位朋友说，小时候，他就盼望好大米饭出现在饭桌上。不用就什么菜，淋点儿酱油拌拌，呼呼呼，能下去三大碗。

其实，北京过去盛产京西稻，也很好吃。

我童年时居住的地方，背倚燕山余脉，山前就是大片的稻田。我们曾经在稻田里逮泥鳅，捉蜻蜓，抓鲫鱼，扎虾蟆……京西的万顷稻田，曾经带给我们无尽的欢乐。

由于北京是严重缺水城市，严禁种稻。不仅北京不许种稻，连北京东北方向的承德也不许。北京市财政给改种其他作物的承德农民发补贴。

印象中，北京禁止种稻的规定，执行得有二十多年了。

前年始，京西又飘稻花香。不会是有什么大人物发话，要重现昔日稻花香，蛙声扬，一派莺歌燕舞，国泰民安景致吧。

改革开放后，好大米渐渐多了起来。

从前只知道“锦州那个地方出苹果”。小学课本里学过，伟人说的。辽沈战役时，四野官兵对老百姓秋毫无犯，熟透落地的苹果亦无人捡拾。

八十年代，在总设计师领导下，我才知道，锦州那个地方不仅出苹果，还出好大米。

可能是由于昼夜温差大，生长时间长，东北大米普遍好吃。

我吃过一种响水稻，产自东北。据说，稻子栽在石板的缝隙里，石板下面是流水，只闻潺潺水流声，不见一丝涟漪，真是既奇特又讲究。

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讲，他几乎吃过世界上所有的大米，最好吃的，还属黑龙江五常地方出的大米。

我同意袁院士的观点。我曾脑袋一热以99元一公斤的价格买过一次日本进口的越光米，吃过并没有收获多么意外的口感。反而是五常大米，蒸煮时便香气扑鼻，入口回甘。

好东西人人都能接受，南方人现在也喜欢上了东北大米。

我在南宁的农贸市场上看见，盘锦、天津、五常的大米都有得卖。

问商贩卖得如何，告诉我，吼嘢吼嘢。

开门七件事中的米，恐怕是泛指粮食，应该还包括白面、玉米、小米……我嗓子眼儿细，从小不喜食粗粮，暗合了先哲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主张。

由于胃酸分泌旺盛，吃了面会不舒服，所以我很少吃面。

小时候的印象，也只是在节日的时候，国家会供应每人几斤一种极白的面粉，该粉名叫富强。

我有时琢磨，这货的名字可能蕴含着先辈的期许，冀望国家繁荣富强吧。

富强极白，有韧性。过去，大家都舍不得吃，留着过年包饺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