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荷送香听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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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新历 6 月 22 日，是个寻常但带着点不普通的日子。寻常的是，今天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任何一天一样，都是一个日升月落、有早有晚的日子。不普通的是，每年的 6 月 22 日正是二分二至日中夏至日的候选日之一。

今年的夏至，是 6 月 21 日，也就是昨天。难怪早上五六点钟，就已经出现日光彻照天地明的场面。说来，昨晚梦里还出现了荷花荡，也许是临睡前瞥了一眼手机日历，得知正值夏季，于是乎，醒时有所知，睡后会有所梦。

回荡人间四处的夏意，除了有汗湿衣衫催人乏的浓热烈暑外，就是各种夏天特有的虫鱼鸟兽、花草树木，前者最典型也最普遍的，私以为，当为蝉莫属，至于后者，应当是千古以来，夏日诗篇中少不了的，有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名的荷花。

荷花这种诗中意象，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很寻常的事物，以至于，一提到荷花，脑海就会自动浮现出一幕：白里透红，迎风婀娜。比起四时皆可见的荷叶田田，婀娜舞动夏至时的荷花，我反而更为留意。人之常情，物以稀为贵，一大片青色里点缀着的非青色，总是能够成功“勾引”人。

荷花生处，不是河湖就是滩涂，而我家乡里曾存在了数十年的荷花荡，正是在一片“滩涂”上，那是水田弃耕后演化出来的。由于不是一年四季都是水淹没土的情况，所以，生命力特别顽强的草，跟着荷花一同在那片荒田上扎根。

那时候的夏天，风吹莲叶动的荷花荡里，水草丰茂能畜牧，我也常常将自己的牛赶到此处放牧。一来，我可以在岸边寻个阴凉处，一边放牛，一边欣赏花开正盛的荷花；二来，近水得凉风，能够提振精神还能够驱散暑热；三来，倘若放牧期间，遭遇天变意不逮，骤然来风雨，我还能就近折取一片宽大的荷叶临时做伞，真可谓一举多得。

我曾经尝试过用荷叶为材料，意图弄一件荷叶版的蓑衣，奈何柔软可折叠的荷叶，很是脆弱，稍微一使力便四分五裂了，而且荷叶随大，但要在叶子中间挖掉和脑袋一样大的孔洞后，还能留出足够宽的边沿，并不好实现。岸边的荷叶总是偏小，唯有深处才有较大的荷叶。可荷花枝杆带细刺，草叶边沿利如刃，我并不是很愿意为了那打发时间的突发奇想，而搞得双脚伤痕累累。

所以，更多时候，我是在观察荷花与莲叶，如何做到出水不染的。我拿过荷叶做盆来装水，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荷叶虽然不是硬质叶，但只要不贪多，那么还是能够捧着装水的。之所以会想到用荷叶装水，主要还是为了驱热避暑。风作为空气快速流动的结果，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的。没有风的时候，散热就需要水的帮助，而荷叶层层叠叠挡住烈日，使得下方的水不会被晒得很烫，葆有一定的清凉。

别的叶子浸没到水里再拿出来，一定会有水珠残留，而荷叶装水倾倒完之后，总是能够纤水不留，仿佛我未曾用它装过水一样，也难怪雨疏风骤后的绿肥红瘦，很难在荷叶身上出现。叶不沾水，花亦如此。

装着水的荷叶，可以看作小盆子，同样装着水的荷花，只能当中勺子看待。比起用荷花瓣装水，我更常用它当作小船，一瓣瓣地放在水面上，任它随水自动，看它能够走多远、是否会在涟漪动荡中倾覆。此外，就是会一发狠心地将整朵荷花浸没到水中，泡一会再拿出来，看它的娇艳是否有所衰减，结果是不论我发狠多少次，荷花依旧美丽不改，大概只有时间陈化才能摧残它的鲜艳。

水珠能够十分丝滑地在荷叶或莲花上滚动，是因为这两者的表面，不同于其他植物的花叶，覆盖有一层膜，那是比蝉翼还要薄透的膜。曾几何时，捉摸着将这层膜剥下来，覆盖自己手上，看看是否能够如它们一般，做到出水不染。为此，身为孩童少有长久耐心的我，竟能够在荷花荡岸边，用整一个下午去重复尝试，尝试将那层透明的荷叶膜给完整的撕出来。当然了，最终到了日暮驱犊返的时候，我也没有顺利实现，但我并没有因此闷闷不乐，终究只是消磨时间的举动，哪有什么得失寸心知？

如今想来，当年要是没有这渲染夏意的荷花莲叶的存在，那放牧看牛的时光，该是会多么的难熬啊！或许正是自己冥冥之中很感谢荷花莲叶的陪伴，所以昨晚睡前看一眼“夏至”两字，就有荷香入梦来。对的，那些年，我在荷花荡边，闻到了很清晰的荷花清香。我想，往后岁月里，若再次闻到这荷花清香，我应该会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