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可能得了癌症（十六）

（无戒365写作训练日更营第46天）

我的爸爸可能得了肺癌（十六）
妈妈把韩叔叔和梅阿姨送走了，我去楼下买饭回来，三个人一起挤在病床边上的小柜子上吃，现在想想，却觉得这是我吃过最温暖、最好吃的饭之一。当然，食堂师傅做的饭的确味道很好。

爸爸吃得很少，我和妈妈就先喂他吃，他吃不完的我们再一起吃掉。我用摇杆把病床床头升高，再和妈妈一起把身上插着管子的爸爸扶起来。我从小就记得爸爸又高又胖，现在瘦了一些，一米八的个子起码也有两百斤，我不知道妈妈一个人要怎么弄得动他，尤其如果他们老了。难道真的要让他们住养老院吗？我不敢想。

爸爸乖乖地坐在床边，像个不挑食的孩子，大口大口地吃送到嘴边的东西。我和妈妈一边聊天，一边喂他，我想就算再过几十年我还还是会记得这个温馨的时刻。

“你准备带他去哪儿旅游啊？”我问，妈妈从来没跟我说过旅游的事儿。她和爸爸当了大半辈子兵，每年为数不多的假期都用来回两边父母家探亲了，我小时候总哭闹着让他们带我出去玩，因为别的小朋友总是跟爸妈去这儿去那儿，只有我爸妈从来都不带我去。我印象里他们是不喜欢旅游的。

“到处都去去，云南，广东，海南，山东，逛呗。”

“你不上班啦？”

“不上了，没意思，反正部队年底就解散了，我们单位要交地方，我也不想干了，我和你爸过完年把陆原的房子收回来，装修一下就去旅游，逛几个月回来房子就能住了，我们就住新家。”

几个月？我从没想过爸妈会在外面旅游几个月，要是在过去，这个想法简直疯狂。

“咱们陆原的房子离这个医院挺近的，我们住这边以后你爸也好复查。我把家里好多不用东西都搬到这边的地下室了，搬了两次，你爸还搬了好多东西呢。现在你回家咱家基本都空了，我们装了房子再重新买家具。”

“不是上个星期才查出来这个病吗？怎么都搬东西了？”我觉得他们简直好像什么都不要了，看来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让爸爸过好“最后的日子”了。可是我不敢问。

“就是上个星期查出来的，我们到这边来检查的时候，每次带点东西，正好有车嘛。”

“沉吗？”我问爸爸，他和妈妈一定经历了很大的情感和心理上的挑战，辞职，搬家，这全是破釜沉舟的决定。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陪在他们身边。

“不沉，”爸爸摇摇头，“一点一点拿的。”

“都是瓷器什么的，没有特别沉的东西，”妈妈说，“我把好多东西都清理了，不要的都卖了，我把你爸以前那些皇帝书都卖了，反正他以后也不会看了。”

我们家有一大柜子关于各个皇帝的历史小说，大部分是二月河写的，还有一些别人写的。有正版的也有盗版的，封面上都是穿着龙袍的天子画像，各有各的神态，坐落在柜子的不同隔层，颇有气势。我小的时候爸爸是很喜欢看和买这些皇帝们的书的，还有各类领导人传记，虽然他的读书时间基本都在马桶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把书弄得卷卷皱皱的，所以我总觉得爸爸不是真的爱读书，后来有了电脑，果然就很少见他读书了，但是他的解释是，他常常在手机上读电子书。

（无戒365写作训练日更营第4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