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年华里,我是不是你的果
无论我在脑海里怎么搜索,我都没有记起她年轻的样子,又或是我记事时她已不在年轻.对她最早的记忆似乎是那模糊焦急的背影,一次我们跟着爸爸出差。因为她想给我买朵花戴,不识字的她就一个人带着我出去了。买完花却发现找不到回去的路,她背着我一直在那个金灿灿的太阳底下走,似乎我们永远都走不出那个太阳光圈 。
在接下来的记忆里她总是不太温柔。数落喝醉的爸爸、偶尔和奶奶吵嘴、训斥不听话的我们。而我和她最像的地方就是从不以为对方是对的。她作为执政党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民主,而我从不甘做顺民。她做出决策时,我总能够充分使用言论自由这一基本权力。由于我总是在她的一言堂上勇敢的发出自己的声音。屡次使她的威望受损,她在无奈的时候使用自己的必杀技--拧大腿。 这项技能她是相当的得意,因为她不止一次的向别人炫耀这技能的优势:不用担少心打坏孩子、疼痛感明显、不会受到反作用力!在那段时间里每年不少于三次四邻会被我那知了般的哭喊惊起,争吵的原因让现在的我不好意思,有时是因为我觉得她给我买的衣服太幼稚;有是因为她没有买我想吃的零食;后来爸爸生意失败家里变得十分紧张,每当快交学费时己经上高中初中的哥哥总是先占先机,到我时家里早拿不出钱了,我从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孩子变成了班里的拖油瓶。这使我曾一度认为她过于偏心儿子,这更加剧我们之间的矛盾,于是我们成为了彼此的最忠实的对手,我们在一场场的战争中陪对方升级,我们总能为平淡的生活添点波澜。虽然我们开战频繁却迅速,但我们和好的速度也很默契,我们俩第二个相像的地方就是不记仇。
第一次觉得她很弱小是在高二时爸爸突然中风病倒,我在潮湿的病房里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支撑着爸爸坐起来 . 当我看到她慌乱的哭着让别打电话给哥哥时, 我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总是那么强悍,她也很脆弱。在接下来陪我爸练习走路时我看到她少有的耐心和温和 。我看着阳光下鼓励爸爸坚持的她,突然觉得她比我们谁都积极乐观。我们一起去买衣服,她总觉得我为她挑的衣服过于老气,她总是说我没那么老穿着会不好看,她擀面条时会轻轻地哼着我听不清的调调。家里最困难时她一边种田一边养羊,每当我被迫沦为放羊娃的时候会特别恨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羊。但是当一个个小羊羔买成钱时我又觉得幸好她养了这些羊,因为这意味着又有了新衣服或者是欠缴的学杂费。
村里的人都说她很能干。确实是这样,因为她不能不能干,起先爸爸忙自己的厂子经常不在家地里的活靠她。厂子没了爸爸经常在外打工在家里的也是她!爸爸生病以后地里的活更是全落给了她。麦收时姑姑会来帮忙但是平常的时候几亩地里经常是她一个人。在我的印象里别人才起来做早饭时她已经在地里劳做了多时,中午别人都受不了热回去了,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太阳的晒,下午别人还在乘凉她已经拉动西下地了,别人家的晚饭都吃完了,也没有见她从地里回来。
去年秋收时我回去帮忙,我们两个吃过晚饭去田里剥玉米,到夜里一点的时候我困的不行催她回去,她让我自己回去睡我怕她自己太熬夜把她也拽回了家。第二天我起床时她已经下地了,我问爸爸她什么时候下地的,爸爸竟然说他不知道,做好饭去叫她吃饭,她看见我来了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当我问她什么时候下地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对别人说不然她们会说我傻,我和你回去后睡了一会醒来就来了,那个时候才三点多,那时看着她得意的表情,我的泪突然就下来了,对她怒吼:你以为你很聪明啊!还不让别人知道,玉米剥不完会跑吗?你这么拼命。她只是嘿嘿的笑笑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来干活。回到家我就联合我爸还打电话话告知我哥一起教育她不能这样干活,可是她不是一个听话的人总是不能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第二天继续熬夜。邻居看到我和她一起下地经常会打趣说:薛小妞不要跟着你妈干活,她净骗你使劲干活,使劲用你。其实我知道我能帮上她的不多。总是才干一会儿她就叫我去休息一下,她总是说可不要把我的小闺女累坏了!
不知道是她变温和了,还是我懂事或者说是变厉害了,她不在动用她的技能,偶尔有争执结局也往往是我占上风。第一次觉得离不开她是在高中住校时她打电话说要去北京几天,等走的时候会来学校看我。过了几天我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却被告知她已经到北京好几天了。我立刻打电话给她,愤怒的责问她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走的时候不告诉我。听到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感觉她离我那么远,她到了她最得意的儿子那里就不会再要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了。突然眼泪决了堤不顾形像的冲着电话指责她。后来她告诉我,当我第一次离开她一人去北京,她送我上车走后她也哭了,而我当时的心里只有去远的兴奋,没有半点离愁。看,我们这点多像!总是留在原地的伤心,离开的人欢欣 。
也许她真的老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再盛气凌人,而是有点碎碎念、有点唠叨。大学里天天早上被我叫起的室友们可能不会相信我在家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睡懒觉,宁愿不吃饭也要睡大觉!这也是她最头疼的事情,她怕我不吃早饭饿出病,做好饭就趴在我床头轻声细语的说:今天做了好吃的赶快起来吃。如果我坚持不起她就会拿出以前的厉害,但是现在的我己经不再害怕,她凶我也凶,多数情况下是她退步气凶凶地走了,我其实很害怕她就这样不理我了。不过等我起床后她就赶快拿东西给我吃,好像我们没有吵过架一样。
春节在家里吃饭时她讲起她小时候和我姥姥吵架,因为懒床被姥姥骂的事情 。哥哥就说你信佛应该知道佛家讲究因果,你对姥姥反抗,你女儿就对你反抗。我也在旁边打趣她,看来我这么不听话是有原因的,遗传啊!这事还不怪我。突然想到爱情里有句话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我想我这么不听话可能是因为我知道,在家人面前即便我没有被偏爱也可以有恃无恐!她才是那个永远不会离弃我的人!世世轮回我愿永远是你的果^_^
现世年华里,我是不是你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