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的故事|差一点被“记录抹杀”的哈德良

很难想象，若不是继承人安东尼.庇护苦苦向元老院哀求，否则哈德良在死后无法被“神化”，这在当时被认为是仅次于“记录抹杀刑”的惩罚。

到哈德良为止，前代皇帝中，只有尼禄和图密善被处以此刑。

哈德良被认为是性格很复杂的一个人。《皇帝传》的作者曾这样评价哈德良：“总之，变化不定是他一贯的风格”。 书里写道：

如果说他严厉，有时候却非常和蔼可亲；如果说他平易近人，有时候却性情乖僻；如果说他放纵行乐，有时候却坚持节欲生活；如果说他吝啬，有时候花起钱来却大手大脚；如果说他不诚实，有时候让你觉得没有谁比他更诚实的了；如果说他不留情面甚至残忍，一转身他又表现得非常宽容。

步入晚年后，哈德良的性格和脾气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让本来就难以捉摸的皇帝更难让人理解，似乎很难让人“贤君”的称号放在他的身上。

哈德良没有子女，继承人的问题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而他90岁的姐夫则坚信，自己19岁的孙子将会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唯一继承人。不懂得收敛的行为很快就触怒了哈德良：他将他的姐夫和孙子以“谋杀皇帝”的罪名赐死。

这对元老院产生了很大刺激。因为哈德良的姐夫也不是普通人，他在图拉真时代就担任过执政官，在哈德良时代担任过两次执政官，可谓是元老院最有权势的人。兔死狐悲的悲愤之情在元老院迅速蔓延开来。

姐夫事件也让哈德良感受到了危机。他很快就选定了康茂德（后改名埃利乌斯.凯撒）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可是，埃利乌斯.凯撒健康不佳，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了。哈德良失望至极，竟然说出“我竟然会倚靠这座即将倾倒的墙”这样有失体统的话。

还有一件轶事，体现了晚年的哈德良已经无所顾忌。有一天，哈德良在圆形竞技场观看角斗士比赛，现场5万多名观众的欢呼声让哈德良倍感喧闹。于是，他向旁边的侍从示意，让这名侍从发出指令让全场安静。作为侍从，不得不听命于皇帝，但是如果作出如此扫兴的事，肯定会激起现场人民的不满，有损皇帝“与民同乐”的声誉。

于是，这位机灵的侍从面向观众，展开了双手，什么话也没说。观众以为皇帝要发布什么消息，一下子安静下来。侍从缓缓说道：“这就是皇帝想要的”。得到的回应是观众们的哄堂大笑。

年老体衰是人生的必然。一方面，罗马人深知此理，另一方面，他们又会认为年老后的自己已经丧失了一个人的价值，为了保留自己最后的体面，不少罗马精英们会在暮年来临时选择绝食而死。

哈德良也是如此。他曾要求身边的奴隶用短剑刺死自己未果，又命令常年服侍自己的御医为自己调制毒药。忠心耿耿的御医既不能违背皇帝的命令，又不能违背自己作为正常人的情感。于是，他选择喝下了自己调制的那杯毒药。

公元138年7月10日，哈德良在拜亚别墅终于闭上了眼睛，统治帝国21年。

去世前，他作了一首诗，很能反映这位老人当时的心境：

我可爱的灵魂已经穷途末路，
一直以来，我的灵魂都是肉体高贵的宾朋，
如今却变得如此阴冷、灰暗，
我想该去那个世界的时刻到了，
那个没有快乐、听不到你曾经最喜欢的玩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