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老夫妻

我们小区的清洁工，是一对老夫妻。

其实也只是男的老，头发已花白，皮肤黝黑发亮，女的只有四十岁出头，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除了始终低眉顺眼，不言不笑，说不出任何特点。

可是，有一天下午，这对清洁工老夫妻大闹小区物业，闹得很凶，甚至扬起铁锹和扫帚要开战，很快被众人夺了下来。

夫妻俩闹了一个下午，还是被开除了，理由是他们打扫得不够干净，虽然已打扫了八年。

第二天，一对年轻夫妻在小区里扫地，可他们似乎神出鬼没，几乎见不到影子，很快，小区开始脏乱，也许他们是某些人的亲戚吧，幸好也只做了一两星期，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随之以后的几年里，清洁工频繁更换，卫生也始终一般，这是后话。

再说说那对老夫妻，刚被开除那段日子，还经常能看到他们。

男的改收破烂，每天骑个三轮车，在小区里穿梭，但不吆喝。

我卖过一些旧书给他。他算账很迟钝，也很相信我口算的账，不过我还是拿出手机算给他看，只想让他多一分踏实。

女的进了一家饭馆，就在小区北门口附近，还带着一个脑瘫儿子，十三四岁了，整日地在小区北门口的墙外面坐着，微微歪斜着头，嘴角一直流口水。

大家都认识她是清洁工，整天在垃圾桶里掏呀掏，难免嫌她脏，老板就让她到后厨去做事，不要给客人端菜，可她又担心她的傻儿子，不一会儿就跑到北门口看，穿着棕色的围裙，印着饭馆的名字，还挺精神，想必年轻时候也是眉清目秀的标致姑娘。

起初，老板同情她，可她不时地跑出来看儿子，有时儿子也会到饭馆门口去端坐着，流着口水。

有一次，夜里大约十一点，我偶然遇到她在垃圾桶边上快速地翻找，想必已被饭馆老板赶了出来。

才过去几天，是个大清早，忽然听到外面激烈的争吵声，不禁推窗望去。

现在的女清洁工厉声呵斥着她，而她手里抓着一个塑料袋，装了三两个空矿泉水瓶，不言不语，忽然地，女清洁工拿起扫帚要抽她，顿时她满脸戾气，凶巴巴地说了几句方言，可抓着袋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女清洁工大声嚷嚷着：“快点儿滚，滚！！”

这时，男清洁工也赶了过来，拎着一把扫帚要动手，她这才扔下袋子快步走了。

小区垃圾桶里可卖钱的破烂，一定属于清洁工吗？看这架势，应该是。

再后来，就没有见到那对老夫妻了，还有他们的脑瘫儿子。

或许回老家去了吧。